水翎聽著,半羞半喧半笑的撇過頭去,假裝不睬他。鴻飛怎麼肯就此放過她。他輕拉著她下垂長穗,桂以珠玉的如雲發縷,嘻皮笑臉竄改曲句道:「娘子,此刻正是『濤定海寧靜無人』,你就賞我一個『親』吧!」
鴻飛的反應之快,令水翎莞爾,可他愈來愈厚臉皮,令她窮於應付。「鴻飛,所謂『上床夫妻,下床君子』,咱們現在可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海邊!」
「唉!水翎,你應當聽過『天為幕,地為床』,何況我現在是太早之望雲霓;你就賞我一『口水』喝吧!」
他的一語雙關,果真逗笑了水翎。她纖肩一聳一聳的笑著,邊指向海。「你呀!『口裡甜甜,心頭一把鋸鋸縑』。想喝水呀,你前頭不就有一大攤,幹嘛想圖我一『口水』?」
「此水非彼水啊!海水是鹹,口水是甜。而我是聰明人,自然只取甜,不取鹹。」
「呀!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原來是個只娶『田』、不娶『賢』的勢力眼呢!」水翎反過來以諧音饃他。
鴻飛輕笑,故作不耐的催促,「好了,耍嘴皮於是愈要愈渴,這口水你到底賞是不賞?」
」不賞!」
「不賞,我可要用偷的羅!」
「來啊!來偷啊!」水翎俐落的跳起,在鴻飛意圖攫住她之前,奔向海畔。
於是,這對小夫妻便在落餘輝中的海之隅、水之湄玩起了互古的追逐遊戲。當然,鴻飛偷到「口水」了,而且還偷了不止一口。而水翎的「拋家髻」在鴻飛熱情的蹂躪之下,又散亂了;這對恩愛的小夫妻。似乎已經拋卻了鴻飛可能再度怪病纏身的陰影。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道出了人世的無常。鴻飛的禍,發展於他無法預知的風夕間,也發生在他不能算計的剎那間!
就在他和水翎溫存過一回之後的這個落日海畔,就在他倆正像孩子般攜著手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一群來路不明的人突然從石旁竄出。
這群人約莫四、五個,他們將鴻飛和水翎團團圍往,從落日餘輝中,看出他們的穿著頗為體面,並不像什麼盜寇匪徒之流,其中有一個略稱得上斯文的,更是穿金戴銀、衣著奢華異常,一看就知道並非海寧人氏。而他盯著水翎猛瞧的肆無忌撣眼神,更是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沒想到在海寧這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竟有這麼標緻粉嫩的姑娘家,真教人喜出望外。」說這段話的人,正好是那穿著奢華的人,他看來像帶頭的,他的話引來其他人的吱吱喳喳。
鴻飛和水翎早就看出這幾個人不像善類,而帶頭這人的輕浮話語,更證實了夫妻倆的揣測——這群人攔住他倆,根本是沒安好心眼。
身為男兒,鴻飛雖然不曾習過武功,但也本能的挺身護衛著水翎,並嘗試客套的和他們周旋。「敢問各位大哥攔著我們有何貴事。天色已暗,我們急著回家呢!」
「不急,不急,咱們公子想和這位姑娘多聊聊,熟識熟識。」另一個有點尖嘴猴腮的男子,這會兒代替他所謂的「公子」答腔。
「是啊!我家公子已經有許久不曾見過這麼俊俏的姑娘家了,姑娘,你不如先打發這小白臉回去,然後你留下來,陪咱們公子喝喝小酒、談談心,如果伺候得好,公於一時興起,搞不好會收你做偏房,到時候,包管你錦衣玉食消受不盡。另一個獐頭鼠目的,說得更是猥褻明白。
「我是無福消受,也不想消受。」水翎不屑的輕哼。
那帶頭的惡少,見她斜目瞪視,似乎更興奮了。「小姑娘家,使起性子來,更見撫媚。」說著,還有意的以手指持了水翎的粉頰一下。
水翎慌忙一縮,躲向鴻飛身後。「前人說過:男女授受不親。請各位千萬要自尊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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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早死光了!而咱們幾個方才明明看見你和這個小白臉在『授授親親』,你又何必故作清高?」那帶頭的,好像很得意自己的偷窺。
水翎氣得粉臉飛紅!
聽這些人的語音是字正腔圓,水翎有相當熟悉的感覺,料想他們有可能是打京裡來的,可是他們心術不正的樣子,卻讓水翎嫌惡他們有眼無珠。他們誰不去得罪,竟敢褻瀆在京師裡權勢數一數二的靖府格格?
至於被說成是「小白臉」的鴻飛,早已是著惱萬分,更加上這批人擺明著是想調戲水翎,他心裡更是氣憤難當。「各位,咱們海寧這地方民風質樸,並不作興調戲良家婦女,而你們若想找些姑娘陪你們飲酒聊天,海寧街坊倒是有幾處酒家,爺兒們隨時可以請便!」
「嘿!你和這姑娘是什麼關係呀?她的小親親嗎?就算是,分一杯羹給咱們公子,也該算是你的榮幸!咱們公子,可是京裡命官的兒子,你算什麼,不過是窮海邊上的小蝦米!」又一個看來極魁梧的莽漢,很理直氣壯的直欺到鴻飛身前。
鴻飛雖然斯文,也不似那莽漢高大,卻無畏無懼的回道:「我也許是窮海邊上的小蝦米,可我卻是這位姑娘的夫婿。她是我的妻子,我便有保護她人身安全的義務!而國有國規,王有主法,就算這位公子是達官顯貴的兒子,也得遵國規王法,豈可輕侮我們這些尋常百姓。」
一聽說水翎是鴻飛的妻子,那幾個人都是一楞,可那帶頭的惡少似乎是仗勢欺人定了,他囂張無序、目無法紀的謅道:「國規王法,遠在十萬八千里之外,管得到這窮僻壤才怪。『奶子大是娘』,同樣的,『官銜大是爺』,咱們京裡來的人,偏作興調戲良家婦女,你能拿我們怎麼辦?」
那人的厚顏無恥,著實令水翎這個皇室閨秀大開眼界。更惡劣的是,他又再次出手揪住水翎,並使眼色讓另外幾個莽漢困住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