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他臉上所表現出的冰冷彷彿早巳不存在似的,取而代之的是風雅內斂的俊美神態,以及閒情逸致的悠然舉止。
「嗯。」眼見如此,星羅懸宕的心才微微鬆懈下。「可是,我從來沒喝過酒耶!」她的雙手雖已象徵性地捧住杯緣,但只是不忍拂其意,並非真有勇氣喝下它。
「這酒不烈,很清香,你可以試著喝一小口。」弦煜笑笑地鼓勵她。
「好!」
星羅靦腆地同他一笑,舉杯輕啜。
「如何?」
「是滿好喝的。」看來弦煜已不再生她的氣了。
星羅一邊瞧著他愜意的臉色,一邊心喜地喝著美酒,對於之前對他所萌生的懼意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其實在她借宿王府的這段時日,弦煜貝勒對於素昧平生的她是百般照料,雖然他是有失禮之處,但她不告而別就是站不住腳。
所以嚴格說來,她的確該向他陪不是。
「對不起,弦煜貝勒,請您原諒星羅。」
凝視他漾起的淺淺微笑,星羅醉了。
第四章
「你還是繼續待在高賢王府好。」
「嗯!」星羅沉迷於他溫柔笑容好一會兒後,才猛然發覺自己在無意間應允了什麼,遂連忙羞澀地問道:「為什麼?」
既然他曾說過她身份如外露會有損她的名節,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家,若一直借住在高賢王府,難道她名節就能保住?
她都快被弦煜的說辭給弄迷糊了。
「是高賢王府對星羅格格你招待不周嗎?」
「怎、怎麼會!」星羅突然閃神。
「還是格格對弦煜有所不滿?」
「沒有的事。」星羅大聲反駁,旋即垂下眼,紅著小臉說:「你救星羅一命,又替星羅醫治……」雖然總是越醫越糟。「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對貝勒爺有所不滿。」
弦煜冷不防地握住她垂放桌上的雪白柔荑,眼泛濃烈的寵欲,軟語輕喃地說:「這樣就好。」
呆楞地凝視著包裹住她手的灼熱大掌,她竟意外地不想掙脫,還十分享受這種異樣的溫馨觸感。
倏地,一個不知羞恥的念頭突然躍入腦海,微醺的嫩頰頓時染上層層紅艷,她慌亂地抽出被他牽握著的小手,含羞不已。
「弦煜失禮了。」他柔聲凝視她女兒般的嬌態。
在星羅的眼中所見到的弦煜,其蘊涵的高雅氣質是這麼樣的柔和、這麼樣的淡雅、這麼樣的靜謐。
但,正傾心於他溫存和風中的星羅,根本無法探知他凝結在眼底深處的那道柔中帶邪、淡中帶熾、靜中帶詭的晦暗漩渦。
「多留些時日可好?」在還沒完全得到她之前,未免不必要的煩扯及外來的干擾,她必須待在他隨時能掌控到的地方。
「我……」徘徊在親情與弦煜的恩情之中,星羅顯得手足無措。
怎麼辦?
她拒絕不了,但又……
「我承認方才撞見你時太過訝異,以致對你的態度有些嚴厲,莫非就因為如此你才要考慮。」見星羅一副心有餘悸的怯懦模樣,弦煜即噙著一抹冷笑,好似嘲諷她的恐懼般,接著,他別具深意地笑道:「若真是這樣,弦煜可以馬上向格格陪不是,望格格……」
「貝勒爺快別這麼說。」
「格格在私底下還叫我貝勒,可見格格仍不諒解我。」半斂微合的狹眸,略微抿起的薄唇,勾織成一副悒悒的失落神情。
「不是的,弦煜,我早就忘記那件事了。」飛快地說完,星羅繼而羞赧地低頭凝視絞在一塊的雙手。
「星羅。」弦煜順勢纏住她的軟嫩雙手,以利操縱她的心靈。
「我若先返家,然後再……」
「在你返家後,你認為你阿瑪還會允許你出來?」
不會!星羅可以很肯定地說。
而且,日後若想再見他一面,恐怕是難上加難。
啊!她又想到哪兒去了。
「阿瑪他會親自帶我上高賢王府拜謝的。」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御史大人最近才接掌新職,可能沒那種閒工夫吧!」弦煜意喻深長的輕揉掌中的軟玉溫香。
弦煜怎麼那麼瞭解她家的狀況?
自他們上京一個多月來,她能見到阿瑪的時間可說是少之又少,阿瑪不是鎮日埋首在書房,就是出了府後不見人影回來,足見阿瑪所接管的事務讓他忙得暗無天日、焦頭爛額。
難道說,她還要把自身的麻煩添加在阿瑪身上?
當然不行,
她不能凡事都倚賴阿瑪,她已經長大了,可以自行解決問題,何況她要阿瑪做的,還是他最討厭的事。
「那星羅就繼續打擾了,但請你跟我阿瑪報個口信,而且我也希望在這段時日內,能夠讓我償還你的大恩,可以嗎?」阿瑪不曾派人來接她,想必是默許她在王府作客,這正好也讓她趕緊把人情給還了。
「只要你留下,我一定會要你償還,絕不會拖太久。」
弦煜再自然不過地執起她的手,灼熱的氤氳氣息噴拂在她臉上,令她已紊亂的呼吸不期然地被他掠奪去。
「星羅會盡力完成。」
陌生的騷動在胸口鼓動著,沉溺於他熾熱目光中的星羅,被他勾魂攝魄的眼給糾纏住,久久無法移開。
*****
「笙延貝勒,門外有名自稱是左都御史府上的星儀格格,有事前來求見。」一名侍從突然匆匆來到大廳,向正癱坐在大椅上治腰的笙延稟報。
「什麼左都御史,什麼星儀格格,不見、不見。」苦於昨日被弦煜擊中腰骨而痛苦不堪的笙延貝勒,齜牙咧嘴大聲回絕。
「喳。」
咦!星儀這個名字還真有點耳熟,星儀……星羅……
「慢著,去請那名星儀格格進來。」
難不成星羅是左都御史府的人?
嗯,有這種可能。
片刻後--
星儀格格攜同一名小婢,款步向笙延微微一福。
「星儀冒昧來訪,還請貝勒爺見諒。」星儀儀態端莊地行禮致歉。
「不知格格來訪,有何貴事?」笙廷屏退所有人,強忍著腰傷,撂起一抹自以為瀟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