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就在眼前了,慕容夫人會歡迎她嗎?或者她會怕她也說不定?怎麼辦?她頭好痛,又想吐、全身上下都不對勁了。
「愁兒。」旭日傾過身來握住她的手。「我在你身邊。」
「看見了。」她沒好氣地頂他一句。「但我就是害怕嘛!不然我們現在立刻回轉夏威夷,我就不緊張了。」
「別想。」他緊緊抱住她,管不了前座司機正以看好戲的眼神,從後照鏡裡望著他們。「我說過了,媽媽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你怎麼不相信呢?」
「我相信。」她兩手握拳擱在胸口。「可是我控制不了心跳,又能怎樣?」
「你喔!」他笑點她的鼻頭,車子已經停在孤兒院門口。
愁兒從車窗往外看,建築呈回字型的白色三層樓房矗立在半山腰上,平疇綠野,八方九垓風光不請自來,舒暢軟涼的微風穿透半掩的車窗玻璃,灌得一室薰清幽潤。
步下車門,她抬頭,望著蒼翠的樹木,乾乾淨淨得像抹上一層油似的,涼風裡帶著甜滋滋的味道像蜜一樣,和著山嵐朦朧,所有的景物像一股輕煙,撩撥著人們的視覺,感受著絕美的意境。
「這裡好漂亮。」
旭日站在她身旁,環顧四野,這裡的每一磚、每一瓦,全都寫滿了他的青春與回憶。
「這座孤兒院也是『蘇氏』的產業。」雖然大老闆已經將所有的土地、建築產權贈與母親,但旭日永遠記得當舊有的孤兒院快撐不下去、土地要被搜刮,在最危難的時候,是誰像天降神兵一樣,拉了慕容家人一把?
這個恩情他永遠不會忘。這也是為什麼,在她老笑他是工作狂時,而他仍無怨無悔為公司賣命的原因。
她若有所悟地點頭,佩服他的重情重義。
「以後,我也會幫你。」
他笑著拉她的手走進屋裡。
「其實在『蘇氏』工作很不錯的,凱賓待員工極好,夏威夷那間飯店、A省一家百貨公司、泰國一間工廠……差不多由我主持過的地方,他都撥了不少股份給我,我也算是半個老闆了。」「總比不上你自個兒創業。」她笑睇他一眼。「其實以你本身的能力要開創一座屬於自己的事業王國並不困難,老闆給你股份,是他懂得收買人心。」
「所以說,咱們有一個英明睿智的老闆。」
「由此看來,我受重用的日子不遠了。」
「只要你別再胡亂抓只恐龍放進他的浴室裡,把他嚇成白癡,基本上你想陞官發財絕不是問題。」
「嘿!」她對他齜一下牙。「我現在才發現你原來那麼小氣,幾百年前的事情記恨到現在。」
「更正,正確的時間是一個月前。」他瞪圓兩隻餘悸猶存的大眼,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他真的被一隻早已絕種的動物追殺過。「說實在的,那兩隻恐龍你到底是從哪兒弄來的,那種東西不是幾千萬年前就絕種了嗎?」
「動物園啊!」她看他的眼光裡寫著——你是白癡嗎?這麼簡單的問題也不知道。「那是其他星球送給地球的寵物,觀賞、研究用的,我自己也養過一隻,後來我被關起來,它也不知所蹤了。」
「你很想它?」他考慮回家後,也許給她找只小貓、小狗什麼的,總之非把她的注意力從恐龍身上離開不可,對他的生命安全也比較有保障。
「還好啦!比不上我想白告的時候多。」那小子不知道流浪到哪兒去了?他一向叛逆,希望別闖大禍才好。「聯絡不上他嗎?」
「只有一個方法。」她取出那個移轉空間的黑盒子。
「把它砸了,放出來的巨大能量可以感應得到白告,不管他在哪裡都會立刻出現,但相對的也會驚動『地球警備隊』的人,用不了一天,他們就會找來抓人了。」
「趕快把它收好,回去記得提醒我訂製一個鈦合金的保險櫃把它藏起來。」
「發神經,這個黑盒子除了我本人之外,沒人破壞得了它。」
「是喔?」高揚的音調,顯示著他對她衝動、好奇的個性缺乏強烈的信心。「我還是覺得把它裝進保險櫃裡,封上水泥,再沉入大海最安全。」「要把什麼東西沉入大海?」一串低沉、柔軟的聲音驀地插進他們之間。
愁兒抬頭,赫然倒吸一口冷氣。如果當初她看到梁初音是驚艷程度的話,眼前這名美婦即可謂「驚為天人」了。
慈祥和藹的面容上,兩彎細細的柳葉眉,粉嫩的瓜子臉白裡透紅,像玉琢出的人兒似的,即使是粗布衣裳,亦難掩其仙肌玉骨、麗質佳容;加上那張充滿生趣的臉上的一抹甜笑,足以傾國傾城了。
跨躍中年仍保有如此美貌,令人難以料想,她年輕時是如何的艷冠群芳。難怪慕容曉月有一張「漂亮」的好面孔,原來遺傳因子在這裡。可是……愁兒偷偷瞄一眼身旁性格、粗獷的旭日,那張臉怎麼看都比不上母親和弟弟的精緻,這又是遺傳了誰?他父親嗎?有一點點不公平。
「媽!」旭日走過去擁抱慕容夫人。「您怎麼出來了?身體不好,就多歇著點兒,我們去您房裡請安就行了,您別太操勞。」
「我好奇嘛!」慕容夫人丟給兒子一記充滿興味的眼神。「聽說終於有人能夠劈開你那顆灌水泥的硬腦袋了,我想見見是何方神聖,這麼偉大。」
「媽——」旭日難為情地垂下頭,臉上因為有鬍子看不清楚,但兩隻紅得發燙的耳朵卻騙不了人。可憐!愁兒低頭暗吐小舌,敢情慕容曉月的伶牙俐齒是家學淵源,那麼旭日的石頭腦袋和酸儒性格又是從何而來?看這情形,他在家裡一定被「欺負」得很慘。
奇怪!照理說,這種人長大後,在選擇終身伴侶方面,應該會堅持溫柔閨秀,怎麼他還會看上又瘋、又野、自主性超強、沒半點女人味的她呢?他該不會有被虐待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