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末代艷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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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驥抿抿薄唇,揶揄著說:「原來你陪我南下犒賞八旗是假,喝酒才是真的!罷了罷了,誰教我也愛喝呢?這樣吧,我們回京去的時候,不騎馬改搭車,每一種酒拉上一壇,一路拉回去,總有個幾十壇了吧!」

  卓爾莽放聲大笑:「還是貝勒爺瞭解我!哈哈哈。」

  突然間,從草叢中傳來一陣呻吟,卓爾莽快步衝了過去,撥開雜草一看,原來是個小女孩披頭散髮地蜷臥在地上,渾身污穢不堪。

  隨後跟來的明驥「咦」了一聲,便俯下身去抱起這小女孩,用衣袖輕柔地拂去她臉上的灰塵,露出了她光滑細緻的臉頰。她雙眼緊閉睫毛甚長,是個很討人憐愛的孩子。

  明驥心中漾滿了柔情,他低聲喚著:「小妹妹,你是哪裡不舒服?快醒醒吧!」

  卓爾莽在一旁大皺其眉:「貝勒爺,這孩子身上髒得很,也不知道有沒有染上什麼病。您還是離她遠一點吧!」

  明驥搖了搖頭,又在輕喚著。只見這小女孩口中囈語著:「小哥哥,小哥哥……」聲音既低微又模糊,明驥仔細聽也聽不出什麼,只好放棄,他抱著她站了起來。

  「貝勒爺,您不會是想要帶著這孩子渡江吧!」

  「她病了,這麼晚了倒在這草叢裡,想必是沒什麼親人了。我們好好照顧她吧,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明驥脫下身上的披風,細心包裹著她瘦小的身體。

  卓爾莽心裡極是不悅:「可是,看她這一身的打扮,準是漢人的小孩,我們帶著她會不方便的。」

  明驥歎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我早看出來了,說不定她是揚州城的人,僥倖逃過了這屠城的劫數,又幸運地教我們碰上。我們大軍在各地殘暴殺戮,造成了不少漢人家破人亡。我們救這孩子也可稍贖些罪過。」

  卓爾莽知道主子宅心仁厚,儘管在他看來,兩軍交戰,死傷在所難免,但要明驥接受這想法,那是千難萬難。就像現在要明驥放下懷中昏迷的小女孩一樣,是絕對不可能的。

  「貝勒爺,讓奴才來抱她吧。別弄髒了您的衣裳。」

  「沒關係,我來抱她吧!」明驥摸了摸她的額頭,「哎喲,她發燒了!我們快找個地方讓她睡下,替她請個大夫。」

  「喳!貝勒爺,奴才這就去辦。」

  § § §

  卓爾莽在這殘破的揚州城裡走了好大一圈,也找不到一個大夫,再加上清兵剛屠城不久,漢人一見到他們鮮明的滿清服飾,說什麼也不肯指點他們。氣憤填膺的百姓們更是恨不得剝他們的皮、吃他們的肉,幾次都是靠著卓爾莽驚人的武功才衝破重重的包圍。

  明驥見揚州城不能再待了,立刻帶了這小女孩,渡江到了京口,才找到清攝政王的臨時居所,住了下來。

  有好幾次,這小女孩都快沒呼吸了,所幸靠著明驥細心的呵護與衣不解帶的照料,才使她有驚無險地撐了過來。

  這晚,明驥捧了一碗剛煎好的藥走到了這女孩的床前,只見她睜著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四處好奇地張望著。

  『你醒了啊,快起來把這碗藥喝了。」

  這女孩望著眼前這俊秀的臉龐,既感到陌生卻又如此熟悉,待望見他親切的眼神時,她驀然明白了:「原來你就是在我夢中,一直教我努力活下去的大哥哥啊!」

  「哦,你還記得什麼?」明驥扶著她坐了起來,把藥遞給了她,怕她雙手無力,又替她捧著,「來,乖乖地把這碗藥喝下去,你就沒事了。」

  這女孩皺了皺眉,嫌惡地說:「這藥好苦,我不要喝。」

  「不喝怎麼行呢?身上有病就不會好羅,你乖乖地把藥喝了,你要什麼哥哥都給你,好嗎?」明驥柔聲地哄著。

  誰知這小女孩眼圈一紅,竟掉下淚來:「我要我爹娘,我要我小哥哥,你可以給我嗎?我要他們活過來。」

  明驥見她哭得傷心,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他早知道她常在半夜裡被噩夢驚醒,也知道她憎恨滿人,所以早就下令不許在她面前穿上清裝,就連他自己也換上了漢人的服飾,但此刻面對這心碎的小女孩,他還是有無比的愧疚與不安。

  他摟著這女孩細瘦的肩膀,口中不住地安慰著:「別難過了,這樣吧,你把哥哥當成是你的爹娘、你的小哥哥、你的親人,讓哥哥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這女孩驀然間抬起了被淚水洗浸得更為清亮的雙眸,欣喜地望著他:「你是說真的?你要做我的大哥哥?」

  明驥微笑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小妹妹呢?」

  「當然願意!」那女孩伸出小小的手指,「打勾勾,不許耍賴哦!」

  「好,打勾勾。」明驥取下了自小帶在身邊的暖玉,給她掛在胸前,「喏,這塊玉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我把它給了你。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哦!」

  那女孩欣喜地握著這塊玉,觸手即溫,年紀尚幼的她自小看慣了奇珍異寶,倒也不覺得稀奇。只是這塊玉晶瑩可愛,如鵝卵石一般,剛好可以讓她一手握住,她極為喜愛。翻過背面一看,那竟刻著幾行小字,她—個字也不認得,以為自己還沒讀到,好奇地問:「大哥哥,這上面刻的是什麼字啊?」

  明驥心中一驚,暗罵自己糊塗,竟揀了個御賜的玉珮送給了她,見她喜愛也不忍收回,好在她不懂那是滿文,便順口胡謅了一句:「那上面寫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底下還刻了我的名字呢。我叫明驥,你的名字呢?」

  「我叫小憐。你送給我這塊玉,我該送什麼東西給你呢?」小憐皺著眉,沉吟著。

  「不用送我了。」明驥憐寵地摸著她柔軟細長的秀髮,「你只要乖乖地把這碗藥喝下去,就是送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啊,我想到了,我可以把這個給你。」小憐脫下左腕戴的一串珍珠手鏈。這是她娘親自為她戴上的,本來是絕不捨得送人的,但她小小的心靈也感到這位大哥哥可親可近,所以就忍痛割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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