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還沒平復思緒前,電話鈴聲又響起,她半羞半怯地說:「不是說有就好嗎?還打來做什麼?電話費不是錢啊?」
好半晌,話筒裡沒半點聲響。她餵了幾聲,才有了回音:「喂,是余之眉嗎?我是宋召朋啦!你怎麼這麼奇怪?電話費當然是錢,而且還得定期繳才不會被剪斷,哪裡不是這樣?」
「是你啊!哈哈,我亂說的,別介意。」之眉的臉又紅通通的了,幸好對方看不到,「對了,你找我做什麼?是不是又要請我吃蚵仔麵線?」
「不是啦!是我終於想到你的男朋友是誰了。拜託,何必這麼神秘,直接說他是谷少凱就好了嘛!」宋召朋得意地笑著,「你們兩個一到夜市,我就覺得他很眼熟。他是谷少凱吧!雖然名字不一樣,不過,聽說他後來找到了親生父親,我還以為他轉學之後,你和他仍有來往,所以才會成為一對的。」
之眉怔忡著,腦中混沌得無法接受這個訊息,喃喃地說:「谷少凱?」
「是啊!因為你總是護著那傢伙,不是嗎?你不是因為喜歡他才這樣做的嗎?」
是這樣嗎?之眉茫然地放下話筒,連怎麼結束談話的她都不太清楚。
谷少凱?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啊!不管是臉或名字,都想不起來……
可是,君凱知道他們是同班同學嗎?
他應該知道吧!不然,他不會問起頭上的疤;所以,他才接近我,想娶我為妻?原來是這樣……
之眉的好心情頓時跌到谷底。若是她不知道事情真相,那該有多好,即使神經大條些,也希望能認真地談一次戀愛,認真地付出她的真心,而不是這種回報的愛。
說起回報,之眉不免有氣,君凱到底在想什麼?她對小時候做過的事全沒印象了,他還回來做啥?
她,最討厭故作清高又自命不凡的男人了。他們老喜歡委屈自己,犧牲奉獻,塑造勞苦功高的悲劇英雄形象。可惜,她不領情。
她討厭那個男人自以為是的想法,拿起話筒,飛快地撥了一組電話號碼:「裊雪,我們商量一下要如何對付尚君凱那個大騙子!」
「他惹你啦!」裊雪銀鈴般的笑聲從話筒裡傳來。
「他就是谷少凱,害我頭上留下一道疤、又莫名其妙地得了過敏症的男人!你說,他該不該受點懲罰?」
「啊!哦!對喲!怎麼這麼巧?他知不知道這件事?」裊雪顯然也被嚇到了。這世界怎麼這麼小,前幾天她才碰到一個不該見面的男人,現在之眉又……老天!尚君凱還是她們一致挑上的。
之眉重重地一拳拍在桌面上:「他就是知道才可惡,說什麼心裡只有我一個,整天親愛的叫個不停,原來是什麼狗屁報恩,報他個頭哩!我對當年的事全不記得了。」
最令她難過的還是自己對他全然信任,明知他以裝傻來逃避所有問題,但她還是裝作不知不問,希望他有一天會先坦白,哪知道自己被耍了,還這麼高興地等他迎娶,想想真是有夠難堪,君凱私底下一定笑破肚皮了吧!
「那你想怎麼做呢?」
「首先我們要拆穿他的真面目,再大聲地告訴他我不希罕……」
這兩個女人同仇敵愾地共商大計,窗外微風浮動,淡淡的光灑在窗欞上,染上金黃色光暈,此時,一切才正要開始呢!
第七章
晶華酒店的迎賓廳裡,佈置得高雅大方,到處可見飛鷹集團的特殊標誌——一隻盤旋在天際驕傲而不羈的蒼鷹。之眉厭惡地皺著眉尖,為了今晚的宴會,她被迫穿上三寸的高跟鞋,低胸露背的寶藍色及膝禮服,臉上還得薄施脂粉,一切只因老爸的叮嚀。
「小眉啊!好歹也你換下這身T恤牛仔褲吧!這樣下去,人家會笑我們余家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那老爸這張老臉要往哪裡擺?今晚出席的全是旅館業的佼佼者,我們余家雖然沒落了,可也不能讓人看輕了吧!尤其是那個目中無人的總經理,你要他看笑話嗎?」
老天啊!她第一次發現老爸也能嘮叨這麼久,整整二十四小時又四十五分鐘耶!最後,她乾脆拿出這件早已準備好的小禮服,彷彿她不穿上就犯了忤逆大罪一樣。
真受不了,她一定快感冒了。在初春乍暖還寒的時候,把頭髮盤在頭頂上,又露胸露背的,真不是人穿的衣服;老爸還向她保證絕對好看,她自己是沒有勇氣照鏡子,更祈禱過敏症別在這時候顯露,否則她就難看啦!
「小表姑,笑一個嘛!瞧你的表情好僵硬,好像被送上死刑台一樣。」她今晚的護花使者上揚喚回她神遊的思緒,對她笑著。
「我笑不出來,只要想到那男人就要出現,我就無法鎮定!你想,他莫名其妙地兼併我們余家大半的企業,多可怕的男人。」之眉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提防隔牆有耳的模樣,讓上揚笑彎了腰。
但他聰明地不表現在臉上:「小表姑,靜觀其變吧!我老覺得這件事沒那麼單純,余爺一向不肯服輸,這回這麼輕易地讓飛鷹集團入主余氏,這不像他的作風。」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我看過公司的營運狀況,的確如老爸說的,沒指望。現在轉手,余氏還有一線生機,若再苦撐下去,遲早有一天會破產。」這也是之眉不得不認輸的原因。她再厲害也無法使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起死回生,這樣說來,他們其實還欠了飛鷹集團一個人情。只是,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余氏能從蓬勃發展的大企業落到這種地步,難道老爸真的老了?
上揚抿著雙唇,對於那幾個長輩設計的一連串圈套,他略有耳聞,今晚奉命來觀察後續發展。如此重要的任務,他可不敢多嘴洩漏半個字,而且,他也很好奇,那個男主角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