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
這是誰說的狗屁倒灶「至理名言」?
如果真是如此,她們又何必相過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親,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嫌棄?
長得醜、有缺陷、胖到足以壓死大象……這一切外表的「瑕疵」,都不是她們自願的啊!
縱使其貌不揚,可是她們有一顆善良、又容易受傷的心,跟其他女孩子是一樣的!她們也嚮往一段轟轟烈烈的真情、也想嘗一嘗愛情的酸甜苦辣……
只不過,就連週遭的家人、朋友,竟然也把她們視如滯銷品,急著想在年終以前將她們存貨出清——
相親,儼然成了她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只因為……
所有的相親對象,總在看到她們的第一眼,眼光便開始飄浮、找盡任何可以離開的借口,好像她們染上什麼無藥可醫的傳染病似的,接著,便逃之夭夭……
神啊,她們到底犯了什麼錯?!
如果世上的子民皆平等……
那麼,就請賜給她們一個懂得「用心」去愛的男人吧!
第一章
週日的清晨,偌大的街道尚是一片靜謐,泰半的人還在睡夢中,但鄰近菜市場的一條小巷內,「包滿意」婚友社卻已是熱鬧滾滾。
「什麼?又要相親?!」
虛掩的大門內傳來一聲女子石破天驚的驚叫。
「哎喲我的大小姐,拜託你小聲一點,你想讓整條巷子的左鄰右舍全聽見是不是?」
雖然如此低斥著,中年婦人宛若洪鐘般的聲音威力,卻遠比年輕女子更為驚天動地。
「媽,我不想再去了啦,每次相親結果不都是一樣。」
有氣無力的聲音來自窗邊,只見一個頂著一頭亂髮、身穿一件簡單寬大連身碎花棉裙的年輕女子,正睡眼惺忪的打著呵欠,顯然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人從被窩裡拖出來。
「傻丫頭,那是他們不知道你的優點……」
「那些優點全是媽你自己說的。」從來也沒有人這麼誇過她一句。
相親了三十四次,柳妶依對自己早已失去了信心。
過去三年來,她這個一手拉拔她長大的媽,就想盡辦法要把她嫁出去,奈何相親過後,對像一個個的「消聲匿跡」,連急著想把她嫁出去的媽,都忍不住搖頭歎息運氣大差。
「瞧你喪氣的,是那些男人條件大差,你怎能對自己沒信心?」柳林月霞戰鬥力十足的在一旁鼓舞打氣道。
真只是安排的對象條件大差?還是她的條件,讓這些男人嚇得事後再也無影無蹤呢?她不知道!
眼見柳妶依垮著臉半天不發一語,一旁的周雪梅也堆起一臉的笑容,跟著幫腔道:
「是啊!妶依啊,你自小就是梅姨看著長大的,我敢說這幾條巷子以內的女孩子沒有一個人條件比得上你,一流的大學畢業、相貌清秀、口齒又伶俐,只有你挑人家、沒有人家挑你的份啦!」梅姨信心滿滿的拍著胸脯。
梅姨——他們只有一牆之隔的老鄰居,打從柳妶依懂事開始,就有這麼一號既愛抬槓卻又熱心的人物在家裡走動。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梅姨竟然開起了婚姻介紹所,從此以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巷子,就總是車水馬龍。
看多了都會男女對像難尋的悲哀,柳妶依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面臨這種得靠人拉攏撮合的悲劇。
「可是,我總覺得我跟外頭的女孩子都不大一樣。」柳妶依低頭絞著皺兮兮的睡裙,悶悶的嘟嚷了句。
「你當然不一樣,你是最好的!」柳林月霞中氣十足的聲音毫無一絲遲疑。「別慌,這回讓媽再好好替你打扮一番,相親那天一定讓對方看傻了眼。」
「真的?」柳妶依一臉狐疑。
她已經二十八歲了,別說是她媽,就連她自己也急了。
可偏偏自小就被媽誇什麼「天生麗質」、「與眾不同」的她,到現在連男朋友都沒交過一個。
「妶依啊!我告訴你,這回我可替你挑了個相貌、家世一流的男人,這麼好的機會我還不隨便給人的,我跟你媽可是做了二十幾年的老鄰居,像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是先留給你 !」梅姨滔滔不絕的又說了一串。
「阿梅,謝謝了!要是我們依依這回真的相成了,別說介紹費少不了,一定還另外包個大紅包來答謝你!」柳林月霞開心得像是明天就要辦喜事似的。
「哎喲,都二十幾年的老鄰居了,別這麼客氣。」雖說如此,梅姨還是笑得花枝亂顫。
兩個年過半百的女人吱吱喳喳在一旁說得起勁,然而柳妶依卻始終提不起一點興趣。
三年下來,對相親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那日子就訂在下星期天 ,我會通知對方,你就安心的赴約吧!」
「梅姨,我知道了!」柳妶依不起勁的點點頭,轉身就往門外走。
一走出包滿意」斗大刺眼的招牌下,柳妶依突然覺得,應該還不到寒冬的九月,天氣竟涼得讓人渾身起寒顫。
「對了,依依啊!你那個叫做什麼楚翎的大學同學,改天叫她也到梅姨這兒來坐坐,我替她介紹個好對像……」
走出大門沒幾步,門內又傳來梅姨熱心的吆喝。
「喔!」柳妶依怔了下,木然應了句。
要替楚翎相親?
要不是現在的心情大差、陣陣的冷風又吹得人直打哆嗉,她一定會笑得忍不住在地上打滾。
楚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追求者!
她怎能告訴梅姨,楚翎現在正跟當銀行襄理的男友協議分手,準備跟編號第二十五號追求者的企業家第二代交往!
楚翎跟她是大學的同班同學、同樣是成績始終名列前矛的踏出校門,為何五年後的際遇卻差這麼多?
她不知道該怨老天爺給她的命大差,還是該怪她媽沒有生給她像楚翎那樣亮麗的容貌。
走回只有幾步之遙的家門,柳妶依的腳步從沒有比這回更沉重過。
靳宇璜不耐的坐在高級的餐廳裡,不只一次地抬手看手上價值不菲的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