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一緊張嗓門就大,沒嚇著你吧?」柳妶依抱歉的看著他。
「柳小姐,請問你到底幾歲?」忍耐的再度看了她一眼,靳宇璜終於忍不住的問道。
該不會是婚友社的生意太差,隨便搪塞了個歐巴桑給他吧?!
「我已經二十八 !」這下柳妶依的頭壓得更低了。
誤以為靳宇璜是指她年紀太輕,柳妶依頓時高興得心花怒放。
二十八?但是為什麼她的穿著看起來卻像四十歲?
靳宇璜簡直不敢多看柳妶依那不忍卒睹的裝扮——像個過時四十年的古董!
「柳小姐一向喜歡穿這麼……呃……顏色鮮艷的衣服嗎?」靳宇璜看著她身上的衣服,艱難的開口問道。
「你可以叫我妶依,這樣比較親切啦!」柳妶依一開口就有如連珠炮。
「這衣服是我媽替我搭配的,好看吧?我的衣服都是由我媽替我選的,因為我跟一般女孩子不大一樣,對穿衣服、打扮沒有什麼概念。」
所以久而久之,她的喜好與穿著打扮,簡直跟她媽媽如出一轍。
「的確是不大一樣。」靳宇璜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柳妶依用力吸了口氣,刻意放輕嗓子一字一字的慢慢說道:「我叫柳妶依,今年二十八歲,目前在做保險,平常的興趣嘛——沒有什麼特別的。」她羞澀的笑了笑。
「喔!」靳宇璜不感興趣的隨口應了聲。
她那只需十個字以內就能交代完的身家資料,乏味得足以替一打精力充沛的小孩催眠。
靳宇璜抬手看了下表,繼而瞥向窗外。
該死!他在心裡恨恨的低咒了聲距離司機來接他還有三十分鐘!
「不知道靳先生是做什麼的?」柳妶依不察靳宇璜不耐的臉色,仍然熱絡的詢問道。
靳宇璜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才勉強吐出一句。
「算是——建築業吧!」
「建築業?」柳妶依石破天驚的驚嚷起來,腦中已經出現他赤手空拳扛著木材走鋼索的畫面。「這可是高危險的行業哪!」
「高危險?」也算是吧!靳宇璜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靳先生,你有沒有保險?」柳妶依遽然起身一手撐在桌上,大半個身體幾乎傾向他。
「沒有!」
看著她近在咫尺、色彩豐富的臉蛋,靳宇璜乾脆的搖頭。
他從來不信什麼所謂的「保障風險」,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他信的惟有自己。
「你這樣不行哪!」柳妶依緊張的扯開嗓門嚷了起來。
「我告訴你,人生在世什麼時候會有意外是很難預料的,所以一定要趁早保險才行,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要為家人著想啊!」
為家人著想?
那筆錢對他那對成天逼他相親的父母來說,還不夠去一趟法國度假哪!
「我不需要……」
「人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來,怎麼會沒有需要?」柳妶依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打斷他,宛如歐巴桑似的叨念不停。
「而且我告訴你,你還年輕,現在買保險,保費不算很高,不會造成你很大的負擔,而最大的好處是,你要是萬一真的不幸出了意外,最起碼還有一筆錢可以照顧家人,也才不會造成更大的遺憾啊!」
「我的經濟還算寬裕,不缺這筆錢。」
靳宇璜不耐的將桌下的一雙長腿換了個姿勢。
「你這種觀念就錯了!」柳妶依又再度糾正他道:「現下你的身邊可能還有一小筆積蓄,但這些錢難保不會有用完的一天,你得有未雨綢繆的觀念哪!」
「但是我不想保險……」靳宇璜忍耐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你這種偏執的觀念更不對了,我告訴你——」
柳妶依一開口就是滔滔不絕,讓靳宇璜絲毫沒有插嘴的機會。
一番大道理說下來,她說得是義正嚴詞、口沫橫飛,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痛苦壓抑的臉色。
「還有,我告訴你,保險——」
半個鐘頭下來,「保險」這兩個字已經快把靳宇璜逼瘋了!
「柳小姐,你究竟是來相親還是來推銷保險的?」靳宇璜終於忍不住,略帶怒氣的提高了聲音。「我這全是為你好耶!」
感覺到他的不悅,柳妶依總算閉了嘴,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我沒有生氣,只是——有點累了!」靳宇璜保持風度的扯開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容。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人。」
一看到靳宇璜扯開的嘴角,柳妶依忘形的再度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靳先生,我特別推薦你這個二十年期的保險,依你的年齡以及保險金額,保費可分為四種,這四種又可分為八小類,其中又可細分成十二項——」
聽著柳妶依叨叨絮絮的說著,靳宇璜始終沉著臉不發一語,直到他不經意一瞥腕表,發現已到了預定的一個鐘頭時間,他決定盡快讓自己脫離這場僵局。
「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就到這裡來找我收錢。」靳宇璜利落的自皮夾抽出一張名片放到她面前。
「這麼說……你是決定要保險了?」柳妶依一臉驚喜的看著他。
「嗯,你是名好說客!」靳宇璜不帶真心的敷衍了句,一心只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沒問題,我明天一早一定準時到。」柳妶依喜出望外的捧著名片應允道。
她的運氣真好!
這回不但相到了一個這麼帥的男人,而且還意外談成一筆生意,真是意外的收穫!
只是奇怪——現在做建築的工人都這麼時髦,甚至還有名片嗎?
拿著名片,柳妶依不禁好奇的東看西瞧,然而上頭除了姓名外,只有聯絡電話和地址而已。
「對了,靳先生,你打算多久繳一次保費?月繳還是季繳?」
一雙長腿已邁到門邊的身影頓了下——
他不在乎這次有生以來最糟糕的相親得花多少錢,只求越快擺脫她越好。
「我一次全部繳清!」
「啊?」
柳妶依的下巴遽然掉到胸前,錯愕的看著靳宇璜瀟酒卻顯得有些狼狽的身影,匆匆跳進一部黑得發亮的賓土轎車內,消失在視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