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然蹙起眉,聽不出他其中的話意為何。
「你……你是什麼意思?」
妘曦不自在的調了下坐姿,深怕他再蹦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你心裡有別人。」冷不防的,他突然轉過頭,用著幽深難測的目光筆直望向她。
雖然他不知道佔據她心裡的那個身影是誰,但,「他」令他很不是滋味,也很——忌妒!
「我沒有!」她心虛的急忙別過頭。
為何他的目光總像是會把她看穿似的,讓她無所遁形?
「事實不是用嘴巴論斷的。」她的心確實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逐漸闃暗的林間一陣寂然。
她蹙起眉專注的盯著他思索許久,終於找到一個適合他身上那股獨特氣息的形容。
「你很嚴肅!」
「喔?何以見得?」
「你說起話來老氣橫秋而且霸道,事情總是你說了算,而且——你不愛笑!」妘曦又托起下巴,專注的觀察起他。
「人不能光看表面的。」他不置可否的回了句,算是解釋。
但他真的不一樣!
他有股獨特而神秘的氣息,與永瑼是全然不同的類型,但那雙眼,總覺得有那麼些像——
哎!她怎麼又莫名其妙想起那永瑼!
「他是誰?」他冷沉的聲音悠然響起,劃破沉默。
「誰?」妘曦狐疑的看著他。
「那個男人!」那個該死能住在她心裡的男人——他的手掌不覺已握得死緊。
「他啊——」妘曦聳了聳肩,不知如何形容永瑼這種莫名其妙的混合體。「他有個顯赫的身份。」
「嗯。」這麼巧?
「他很霸道、也很玩世不恭,有張好看得迷倒大半京城格格的俊臉,但是個性卻糟糕得不得了,老是喜歡欺負我、逗著我玩。」
「嗯。」這點也跟他像極了!「你喜歡他?!」
「我我才不會喜歡他呢!」妘曦紅著小臉辯道:「他又無禮又自大,好似身邊的人都是他的玩物,狂妄得簡直無法無天!」這就是她對他的感覺,就只是這樣,其他什麼也沒有。
「不,你喜歡他!」她眼中隱約閃爍的情緒騙不了人。
鏡人眼底有著黯然與苦澀。認識她這麼久,他竟然不知道有這號人物。
「我才沒有!你胡說,他根本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裡,只是當我像顆棋子似的擺來移去。」他只是喜歡戲弄她罷了,而她——卻——
她猛的一抬頭,鏡人幽深洞悉的黑眸正定定的凝望著她,幾乎叫她無所遁形。
「好好嘛!或許——或許我對他有那麼些——喜歡——但——但——我絕對不會傻得嫁給他,那個無禮狂妄的傢伙,根本一點也不懂得什麼叫愛——」他只是想把她當成私人收藏罷了!
「別這樣!」她的模樣叫他莫名的揪心而不甘。
他竟然晚了一步,其實早在她失蹤之際,他就已然發現對她
「別怎樣?」妘曦語氣不善的瞪著他。
「別哭!」他的大掌倏然抹去她頰上的淚。
她——哭?!
「我怎麼會哭?我幹嘛哭?」妘曦驚慌的連忙舉袖抹去了臉上的淚,忿忿抽泣道。
永瑼那傢伙那麼惡劣,她幹麼哭啊——妘曦這麼告訴自己。
但,就算他再可惡、再如何喜歡逗弄、欺負她,她還是愛上了他啊!
「那傢伙仗著顯赫的身份欺負你,根本不配你的愛。」
「沒錯!仗著自己是阿哥——」
一口來不及順下的氣差點噎死他。「你剛剛說什麼?」他捶著胸口,艱難的開口追問道。
「我說他是個阿哥。」
「他叫什麼名字?」
「永瑼!」妘曦臉上的表情更疑惑了。
是——他?
「是我?」一陣晴天霹靂打得他昏頭轉向。她愛的、佔據她心裡的竟然是他?
「你說什麼?」妘曦一時也弄不清楚,直到他的話逐漸滲進她的意識裡。
定神再仔細打量那雙幽深難測的黑眸,不只是似曾相識,簡直活脫就是永瑼的翻版。
「你——你是———」吃曦震驚的連退幾步,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這怎麼可能?
那個不顧危險救她、那個霸道卻又指揮若定的鏡人就是——永瑼?
糟糕!他竟然不小心洩露了身份!永瑼無比懊惱著應該如何收拾這一堆殘局。
歎了口氣,永瑼緩緩伸手將面具取下,赫然出現眼前的,竟是一張始終縈繞心頭,而俊美如昔的熟悉臉孔!
兩人就這麼隔著幾乎要將人凍結的僵滯空氣,遙遙相望著。
原來這是一場騙局!
她深深看進他深邃得宛如無底幽谷的黑眸中,心空蕩得泛起陣陣冷意。
原來那個淡漠冷靜、武功不凡的鏡人就是永瑼、而永瑼也就是鏡人!
難怪,才認識幾天,這雙深邃的眸總能看進她的心底深處,撩得她滿心震悸、無措,也難怪,她對他總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成了天底下最蠢的傻瓜!
她真是可悲又可恥,竟然傻傻的要求一個她急欲逃離的男人娶她還遭受拒絕,最後才恍然發現,她徹底被愚弄了!
「你這個渾蛋!」她怒不可遏的仰天狂吼。
妘曦像只被燒著屁股的猴子般跳來跳去,邊憤怒的叫囂著。
「你竟敢騙我!什麼民間的傳說,什麼對兩個人會有似曾相識的一種錯覺,全是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言!」還是一場天底下最惡劣的騙局!
鏡人、鏡人!就跟他隨口捏造的名字一樣,只是個虛無的幻影。
「我要立刻、馬上回京城。」而且這輩子再也不理這個人。
「妘曦,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想保護你回京所以才隱瞞身份的。」
「不要再解釋了,我一個字都不想聽。」妘曦招著耳朵,忿忿的就往山下走。
「妘曦,你剛剛說你喜歡我的,甚至是愛我的啊!」既然是愛就一定能諒解他為了她安危而撒下的善意謊言。
「鬼才愛你!」妘曦惡狠狠的回頭罵道:「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跟你扯上一點關係。」
丟下一句話,她又踩著大步忿忿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