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來去去的腳步聲以及不時發出的聲響讓她很不安。
「你——你在幹嘛?」她忐忑的動了下身子,卻仍不敢睜開眼。她怕昏倒時毫無知覺的醜態。
「準備一些必要的工具。」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過了許久,他的腳步聲回到她身邊,熟悉的氣息也——
熟悉的氣息?妘曦頓時不禁為自己這個荒謬的念頭失笑。
他們認識還不到幾天,她竟會熟悉了他的氣息。
「妘曦?」
正冥想著,身旁的叫喚讓她毫無防備的就抬起頭。「嗯?」
一張溫濕的唇猝不及防的捕捉住她,激烈得宛如要將她掏空似的,隨之一股巨大的熱潮遽然襲上她的臉龐、身子四處。
他、他、他他竟然吻她?!
怎麼大哥的朋友也個個這麼無恥!
只是這個吻卻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既霸道又溫柔的吻法,簡直像極了永瑼那可惡的男人!
但,在這個危急的節骨眼上,她怎麼又想起那傢伙?
只是自始至終,妘曦神智恍惚的始終忘了要把他推開,直到他讓人窒息的吻伴著膝上一陣隱隱的痛楚蔓延開來。
「痛——」她扭著小臉用力推開他,忙檢視自己劇痛的膝。
原本紅腫、鼓起的膝頭已被劃開一道傷口,清出了膿血,讓鼓脹的傷口消退不少。
「忍著點!現在膿已流得差不多,休息個兩、三天應該就沒事了!」
他淡漠的語氣像是剛剛只是看了場好戲,什麼也沒有做。
「你剛剛——吻我——只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她艱難的擠出話。吻這個由永瑼教會她的名詞,此刻說來情緒格外複雜。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匆匆離開京城那時,她只知道自己對永瑼——那個她向來討厭的六阿哥有了種不尋常的感覺,如今她卻又對這個才認識不到幾天的男人有了同樣複雜的情緒。
難不成她真是——水性楊花?
第九章
她當然不是水性楊花,而是個還有要務在身的冒牌密使。
莫名其妙挨上一刀,經過幾天的休養,她的腳竟然慢慢能走路了,而在她養傷的這幾天來,鏡人也沒閒著的每天下山打探消息,顯然也急著想破案。
緊接著幾天下來,妘曦才終於見識了這個男人冷靜沉著的一面,進退若定的從容,彷彿大局已穩穩在握。
妘曦看他膽大心細,謹慎的搜集證據,不貿然打草驚蛇,才知道那天自己的行事有冬莽撞。
但隱約中,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今日出入幾大門府,卻能夠暢通無阻,最奇怪的是,就連戴著烏紗帽的大官,見了他態度還十分恭敬。
尤其是他不但在嚴剛府邸救了她,又替她療治傷口,救命之恩以及他莫測高深的本事,實在叫妘曦對他越來越佩服,一雙若有所思的眸也總不自覺的往鏡人身上溜。
向來冷靜、沉穩的鏡人,也被她這種毫不掩飾地凝視法,給看得成天沒一刻自在。
坐在樹蔭底下,鏡人被瞧得渾身不自在,正欲起身坐到別處,卻被石頭給狠狠絆了下。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用這種眼神看一個男人嗎?」他狼狽的站直了身子,好氣又好笑的回頭說道。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用這種眼神看一個男人嗎?
頓時,妘曦愣住了,腦中也隱約浮現一張似笑非笑的俊逸臉孔——
好熟悉的一句話,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跟也曾說過這句話的永瑼,聲音——好像。
不,她不該想那傢伙的!
她該慶幸的是自己擺脫了他,但不知為何,這陣子夜深人靜之際,她總會不自覺的想起他那雙滾燙熱切的唇、堅實壯碩的胸膛——
而最奇怪的是,每一想起他,她渾身竟還會莫名的發熱。
一雙眼遙望著林邊那個背影莫名相識的鏡人,話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我總覺得你很像一個人,而且你好像對我很熟悉,為什麼?」她托著下巴,認真的盯著他英挺的背影。
「誰?」鏡人警覺的回頭,眼底迅速閃過一抹詫異神色,卻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妘曦聳聳肩。
他幽深的黑眸不覺鬆了警戒。
「民間有個傳說,老天爺當初造人時,每個人都同模同樣的造了一雙,所以在這世界上,你會對一兩人覺得似曾相識,彷彿同一個人似的。」他悠悠低訴著,冷斂沉著的神情吸引人極了。「但,那只是個錯覺!」他突然抬起眼,幽深的眸光投映著大火耀眼的餘燼。
怪哉!老天爺果然神妙,他那低沉細語的嗓音、垂首思考的樣子實在像極了永瑼!
這個名字讓妘曦猛的一驚,連忙回過神,輕咳著連忙轉開視線。
這是移情作用嗎?隱約中,她竟對這個男人有了種莫名的好感,幾乎像是——喜歡!
不,她怎麼會喜歡鏡人,不、不!她怎麼會喜歡永瑼——哎呀!這兩個人某種程度的相似幾乎快把她給搞混了。既然已毅然逃婚,不如乾脆嫁給鏡人,這麼一來,她阿瑪、永瑼就不能再逼迫她了。
她深吸了口氣,倏然抬起頭。
「你娶我好不好?」她堅決卻輕柔的聲音隱隱在林間迴盪著,但震撼力不容忽視。
若真得依靠某個男人,她寧願有自己的選擇!
他詫異的挑眉瞥了她許久,才收回目光。
「不好!」他拒絕得直接乾脆。
「我長得很醜嗎?」她向來優越的自尊大受打擊。
「你的容貌絕美無雙、世間少有。」而且只要她願意,天底下想當她額駙的男人可以擠滿整條長江。
「你騙人!那為何你一點也沒有被我吸引?」容貌是她惟一的驕傲,這人卻蠻不在乎?
覆著面具下的眸,似乎沉了下來。
「因為我不想當替代品。」他的眸子一瞇,倏然閃過幾抹複雜的神色。
他朝火堆添了些柴火,覆著面具的臉看不出表情,只看得到熒熒反映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