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感到有一絲悵然。於是,當天晚上他又失眠了。
丁當當雖然看似漫不經心,卻也沒忘了自己的工作;她將自己不明瞭的一些警界實務運作情形,諸如陞遷陟降、辦案流程、問案技巧等,一一請教燕兩行。
燕兩行雖然萬分不耐,無奈已成了丁噹噹的「奴才」,只得有問必答、暗暗飲恨。
「沒想到你這種『散仙』,居然也完成了五集劇本?」燕兩行意含嘲諷。
「天才本來就可以一心多用,哪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明瞭的?」丁當當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警界群英』的第一集,今天晚上就要隆重上檔了呢!」
「離播出只剩兩個鐘頭,你還叫我載你去警局做什麼?」燕兩行悶哼一聲,隨口問道。
「第、第六集的劇本被清秋姊打了回票,她要我多查些資料再下筆。」丁當當微窘,尷尬地笑了笑。
「這時候警局都輪夜班了,為什麼不明天再去?」
「明天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
「明天我要是沒把第六集劇本交出去,清秋姊就要宰了我。」丁當當聳聳肩,歎了口氣,喃喃自語。「怎麼這些人都老愛威脅人家的生命安全?唉!真是才脫離苦海、又墮入火坑。」
燕兩行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原來『天才』也有落難時?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
「你少幸災樂禍了。」丁當當瞪了他一眼,板起臉沒好氣地說。「別忘了,你可還是本姑娘的『專屬奴才』,不許沒上沒下!」
「是。」燕兩行長長歎了口氣,必恭必敬地說。「警局到了,『主人』請下車吧!」
燕兩行和丁當當一踏進警局,就聽到會客室裡傳來女子的怒斥聲。「宋公道!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這些花我不要!不要!不要!」
「小宋又在自討沒趣了?」燕兩行淡淡地說。
「是頭兒啊!你不是還在休假,怎麼有空來?」馬長青見是燕兩行,不禁面露喜色。
「正是因為休假,才會閒得發慌……」燕兩行話還沒說完,會客室方向又傳來男子急切的聲音——
「宜君,你別這樣好不好?你要不喜歡玫瑰花,明天我換鬱金香……」
「不必了!你就是送整座花園給我,我也不會喜歡你!」一名女子氣沖沖地從會客室走出,原來是凌宜君。
「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情更東去。」馬長青瞥了凌宜君一眼,悠悠地說。
「是啊!」雷允文看著跟在凌宜君後頭滿臉尷尬的宋公道,似笑非笑地說。「唉!我本將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你們要是吃飽了太閒,我不介意賞你個透明窟窿。」凌宜君美目冷掃,一把槍已抵在雷允文太陽袕。
雷允文嚇了一跳,冷汗涔涔而下。「喂!你、你幹什麼?這、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收起來,槍不是這樣用的。」
凌宜君怔忡間,突覺手上一空,手槍又回到了槍套裡。
「燕三快!槍我玩不過你,但我一定會叫你輸一次!」凌宜君冷冷注視燕兩,行,神色不變。
「凌姊,這、這槍難道不是你自己放回去的?」丁當當一臉狐疑,目光在凌宜君和燕兩行之間轉來轉去。
凌宜君這才發現丁當當站在一旁,如寒霜般的臉色笑容初綻,微笑道:「是當當啊!又來找資料?」
「嗯!」丁當當點了點頭,仍不忘追問:「這、這槍怎麼回到槍套的?」
「槍是殺人凶器、不祥之物。我們女孩子家可是要斯斯文文,不要學那臭男生掄刀使槍。」凌宜君輕描淡寫帶過去,挽著丁噹噹的手,柔聲說。「我帶你去資料室查資料吧!」
「這臭三八!自己整天玩槍,還敢說大話?」馬長青見兩人已經走遠,這才敢小聲抱怨。
雷允文卻已軟倒在椅子上,勉強笑道:「凌宜君拔槍雖快,畢竟比不上頭兒出神入化。小宋,你說是不是?」
宋公道卻像是沒聽到,癡立當地,喃喃自語。「好瀟灑,好英氣!不愧是巾幗英雄、女中一蒙傑……」
「小宋!你是給鬼迷了心竅是不?」馬長青瞪了他一眼,氣憤地說。「這種雌老虎、母夜叉,年紀又比你大上五歲,真不知道你是喜歡上她哪一點。」
「身高不是問題,年齡下是距離……」宋公道癡迷地說。
「那身手呢?你這個菜鳥比得上女警隊第一好手?」馬長青冷笑一聲,沒好氣地說。「這三八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你想她可能會看上你這個傻小子嗎?」
「有志者事競成,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宋公道堅定地說。
「你醒醒好不好?傻瓜!這些話是老師用來騙小孩子的,你還信以為真?」馬長青哈哈大笑,悠悠地說。「我要是凌宜君,以她那種身手,我只會看上一個男人……」
「誰?」宋公道鐵青著臉問。
「當然是……」馬長青正想繼續說下去,但一接觸到燕兩行冷若玄冰的目光,竟是嚇得不敢開口。
宋公道順著他的目光,卻已心下明瞭。「是頭兒,對不對?」
馬長青默然不語。
宋公道目視燕兩行,慘然一笑。「頭兒的本事,我一輩子也追不上。」
「你很聰明,適合運籌帷幄;論身手,你的確追不上我。」燕兩行緩緩地說。
宋公道像是被重重打了一舉,踉蹌倒退。「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燕兩行無語。
「你有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痛徹心扉、刻骨銘心嗎?」宋公道大聲喊道。
燕兩行仍是無語。
「我有!我對宜君就是這樣!」宋公道漲紅了臉,大聲說。「我不管她年齡是不是比我大、本領是不是比我強,我愛就愛上了,誰也別想阻止我!」
「少年激情,我比不上你。」燕兩行終於開口。
「你以為我只是一時激情?媽的!你懂什麼?我對宜君是真心的!」宋公道大怒,一把拽住燕兩行的衣襟。「我本事是比不上你,但要論對宜君的癡心,卻是誰也比不上!我、我甚至可以為心愛的女人去死,你知道嗎?你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