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羽!兆羽——你不該來的,你不該來的,孩子,孩子——他不——」
「榮兒,你不要再瞞我了,你肚子裡懷的是我的骨肉,我從馬家救出了項燕奇,她告訴了我一切,你是我的,你一直都是我辛家的人,我今晚就是來帶你走的。」兆羽說完就一把抱起了榮榮。
「不!不!兆羽,你聽我說,我不能——我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這一句話在香山縣南門後山中,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了。馬家的勢力存在一天,我就必須為所有關心我的人負責。兆羽,你想想——我不能走啊!」榮榮試著掙扎擺脫他的懷抱,兆羽為了不傷害榮兒腹中的骨肉,只得輕輕地放下了她。
「榮兒——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在這裡遭馬少虎的凌虐,他打你,欺負你,是不是?我要將他碎屍萬段,我、我——」兆羽握著拳頭,竟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無助過,他一生不論求功名、練功夫,從來沒有難倒他的事情,這一次他竟然要問一個弱女子,他該怎麼辦?
榮榮撫摸著靠在腹前的兆羽,他跪在她的跟前竟像個孩子一樣無助,榮榮以輕婉溫柔的口吻說:「兆羽,忘了我吧!你可以娶個對你仕途有利的名媛淑女,你可以擁有更多的孩子,你可以有無量的前途,而我——我要謝謝你給我這個孩子,我得不到你,可是至少我還有你身上留給我的一塊肉,我今生再也無所求了。請你忘了我吧!」榮榮說完捂著嘴,就怕自己會痛哭出聲。
「不!我辛兆羽從來就不會認輸低頭,榮榮,你好好保重身體,我會名正言順地將你帶回辛家。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發誓!你是我辛家的人,我辛兆羽認定的媳婦,除了你我不會再娶旁人,再見到你的那一天,就是我帶你回辛家的日子,就算是拼了命,我都要做到這個誓言。」
「兆羽,你——」榮榮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老天爺!你到底還要做什麼安排。
辛兆羽鐵了心,放開了榮榮退後幾步,不再將眼光流連在榮兒的身上,一轉身踏出了房門,縱身一跳,消失在夜色之中——
昂辛的五十大壽壽筵,席開上百桌,高官貴族,各方名流,川流不息。
「中堂大人!人生七十才開始,您才五十,上有皇上的寵幸,下有文武百官的崇敬,您瞧門口的禮物滿滿地擺在前庭,連門外塞滿賀禮的車轎都快排到東門外了,真是恭喜啊!」馬承禧和昂辛坐在首座,兩人喝酒談笑,昂辛眼見自己的壽宴如此盛大,心花怒放,嘴裡呵呵的笑聲就一直沒有停過。
「承禧啊!你的兒子少虎,留在京城好好地和我學學,這滿門的賀客,正是我為官三十年的成果,不容易啊!」昂辛看著馬承禧身旁的馬少虎,氣度風華,一表人才的,雖然沒有辛兆羽來的才高八斗,但論外貌反應,卻一點都不輸給他。
「多謝中堂大人,這小子就全靠您了!」馬承禧笑道。
「好!好!好!」昂辛道。
「謝謝中堂大人的提拔!小侄先敬您三杯。」說完便將酒一飲而盡。
昂辛坐在首位,讓所有的賓客一一為他祝壽、唱禮。昂辛紅光滿面地執著酒壺和酒杯,一個個地敬酒勸菜好不得意。
「辛大學士來祝壽了!」侍從來報。
「哼!這辛兆羽這麼晚才來,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馬少虎以一雙快噴火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走近的辛兆羽。他穿著一件紫緞錦袍,正氣凜然地立在昂辛的面前,更顯得人才無雙,昂辛的心中頗不是滋味,這等的人才非但無法收攏,反而時常跟自己作對,真是暴殄天物了。
剛剛心中還在想著,收攏這馬少虎總算彌補了一下心中的遺憾,可是今兒個又再看到了辛兆羽,才知道這樣撼人心魄的人才,實在是無可匹敵的。
「中堂大人,恭喜您大壽,在下來晚了,望乞恕罪。」兆羽拱手作揖。
「什麼話?賢侄現在是皇上最看好的後起之秀,我這個老而不休的,是該起身讓位了。」昂辛的這一段話,令眾人尷尬得不知是要附和,還是該反駁才好。
昂辛知道在試舉時自己動了些手腳,這辛兆羽不但沒有因此落榜,反而因禍得福地讓他在皇上的面前大顯身手,這辛兆羽可別不識抬舉,想和他算老賬。
「馬老爺,小侄在香山縣承蒙馬家的盛情招待,心中感激不盡,在這裡特地準備了兩份禮物,要請中堂大人,還有馬老爺笑納。」辛兆羽揮了揮手,傳了隨從端來了兩個紅緞盒子。
馬少虎附在馬老爺的耳邊匆匆說了幾句。
昂辛見這兩份賀禮,不知道是不是該哈腰還禮,心思起伏不定,他收起了疑心,笑道:「不敢當,還讓你辛大學士破費了。」
「這第一件禮,是要給馬老爺的,我在香山縣時聽聞馬老爺的愛子馬少龍遭人殺害,今天我要送馬老爺的賀禮——替您找出真兇。」
辛兆羽攤開了第一個盒子,取出了一張畫了押的紙張,對著馬承禧道:「這是馬府王總管親筆寫的供詞,請馬老爺仔細聽來——
「我,王萬農,在馬家二十年,忠心耿耿,不敢有貳心,但因馬二少爺的暴力脅迫,不得不對老爺撒下彌天大謊。在馬大少爺死的那日,馬二少爺一大早匆匆回到馬府,全身血跡斑斑;小的替他換下了外袍,他還要小的將馬大少爺身上的玉飾珠寶埋藏滅跡,逼迫小的為他做了不在現場的證明。這馬全因為心慌膽戰,馬二少爺惟恐他洩密,也將他殺害,埋在馬家的後花園裡,以上證供句句屬實,如有半句假話,願遭天打雷劈——馬家總管王萬農字。」
馬承禧望了望身旁的兒子馬少虎,一臉懷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