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揉揉眉歎息一聲。「我是遇到一個女人,但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意思?)
「我和她在一起,但是我並不愛她。」司拓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答案。
(你是指你和她在一起只是玩玩而已?)
玩玩?這個說法太污蔑王昕了。
「不是,她不是那種玩玩的女人。」司拓直覺駁斥他的說法。
(不是?你既不愛她,又不是玩玩,那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只是寂寞,互相陪伴的同伴罷了。」他提出說服自己千遍的說法。
嚴凡冷笑一聲,反問:(世上有這麼多寂寞的女人,你為什麼會選擇她?)
司拓沉默半晌,才低聲道:「她像曼兒。」
這個答案讓電話另一端瞬時沉默下來。
良久,嚴凡才開口問:(她知道你和她在一起的理由嗎?)
「不知道。」司拓心微微一緊。
(你知道這個理由比玩玩還傷人嗎?她在你眼中不過是一個替身?)嚴凡冷冷的語氣明白表示他的不贊同。
「我……」司拓被說得啞口無言,卻無力反駁。
(如果你只是想尋求慰藉,我勸你找別的女人,離開那個曼兒的替身。)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為什麼?你喜歡上她了?)
「喜歡不是愛。」司拓迅速反駁。在他心中,無人能替代曼兒的地位。
(你還要執迷多久?我們知道你愛曼兒,但曼兒已經死了兩年,你也為她痛苦了兩年,夠了吧?)嚴凡對好友的執著雖氣,卻無能為力。
「不夠!你不明白我的感受,我想她想得快瘋了!而王昕的出現是曼兒知道我想她。所以……」
(狗屁!你這是在自欺欺人!)嚴凡嚴厲打斷他的話。(你根本已經對那個女人動心,卻又不肯承認,還利用這種鬼話來安慰自己!)
「我……我沒有,我愛的只有曼兒一個人。)司拓握著話筒的手一緊,臉色鐵青地咆哮。
(司拓!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愛過曼兒,可她死了!你為什麼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呢?)嚴凡幾乎是用吼的,吼出他對司拓的擔心。
「我早就接受事實了,否則我不會這麼痛苦!」
(你痛苦是因為你還不肯放下,你根本不想治療你那幾乎已經潰爛的傷口!現在老天憐你,又出現一個令你心動的女人,你卻只會用那些屁話阻擋她的接近,如果你再不懂把握,我怕你會後悔莫及。)嚴凡拗不過他,只能語重心長的說。
「我不會。」他嘴上仍是強硬、不肯承認嚴凡是正確的,但他的話卻像一根針不斷扎得他發疼。
(那你想跟她耗多久?)嚴凡長歎一聲,問出他最害怕的問題。
「嚴凡,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想勸你一句話,離開她。)
「現在不行。」
(現在不行,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她已經表白她喜歡你,難道你真要等到她愛上你才要分開?)嚴凡毫不留情的挑出問題。
「她不會愛我,她不是那種女人。」
(女人都一樣,她們求的都是愛情。)
「不,王昕不同。說實話,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甚至連她住哪裡都不知道。」他撇撇唇。
嚴凡一愣,本以為司拓在利用那個女人,甚至他昨夜聽到的消息在在表示那個女人真的對他動了心,可如今聽來,那個女人似乎有些與眾不同。
(她不會是有夫之婦吧?)嚴凡緊張的問。
「不是,她是處女。」
(你們……已經是這種關係了?)
司拓以沉默代替回答。
(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她的事情?)
「這是我們的約定,不過問彼此的私事。」司拓淡淡的說。
嚴凡由他的語氣中察覺出一抹無可奈何的情緒。
(你在意了?)
「大明星,不要再用話套我,我說過我雖然喜歡她,但並不愛她。」
(你這麼篤定自己沒有愛上她?)
「我愛過,所以我知道那種感覺。和王昕在一起完全不同於我和曼兒之間的感覺……」
(什麼感覺?)
「我和曼兒在一起時很快樂,連想著她時都會笑。可是……王昕只會讓我感到迷惑不安,在興奮時卻又帶著恐懼,失去平時的冷靜……」
司拓陷入與妻子的回憶,曼兒就像一道光,照亮他的世界,帶給他平靜和喜樂,和她在一起時,時光美好得像是一場夢;但王昕卻像黑夜,讓他看不清楚,又像是漩渦,拉扯著他不斷往下沉,刺激、興奮卻又暗藏危機。
(我聽起來很像是談戀愛的感覺。)
司拓的眸光頓時變得深沉難測,雖然他口中說沒有動心,但實際上,他也厘不清自己現下的心情。
王昕的到來彷彿一場暴風雨在他乾枯的心湖上落下驟雨,掀起狂浪——
「不,對我而言,那不是戀愛。」司拓斬釘截鐵的說。
*** *** ***
因為嚴凡的那一通電話,司拓一整天坐立不安。
想見她,但又伯見到她,矛盾的心情在他胸口拉扯著。
想到後來,司拓甚至鄙夷自己變得優柔寡斷、猶疑不定。
深吸口氣後,他拿起西裝外套離開事務所,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市區裡打轉。
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時,他隨意望向窗外,竟看到王昕與她口中的「哥哥」由一棟大樓走出來,身後還有幾名壯碩魁梧的男子。
那些男子在王昕轉身前態度恭敬的躬身行禮,然後她坐進停在街邊的黑色賓士,與她的哥哥一同離開。
白日的王昕依然美得驚人,但卻缺少與他見面時的柔情與笑容,一張冰冷精緻的臉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勢。可即使如此,但見著她時,他的身子就像被雷打中,全身流過一陣電流,心臟不自覺地狂跳起來。
他呆怔看著賓士離去的方向,直到後方車子按喇叭提醒他綠燈通行,他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