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滿,大可站出來,我們凌家可不是好欺負的。」瞧她說話,好似凌家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你口口聲聲說的凌家,到底是什麼凌家?」
「五絕門的凌家,這位小姐就是凌海心。」她纖手一指,少女正好抿唇一笑,當真是美麗超凡,溫柔甜美。
第二章
凌海心?毒手郎君的親侄女?楚御庭難掩訝異的回過頭來,他倒沒料到眼前這位看似嬌美柔弱的姑娘便是他允諾叔父要好生照顧的人,而且,他也不禁懷疑凌海心這般大張旗鼓的亮著名號,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他不動聲色,靜坐在一旁,瞧這事怎生發展。不過,他注意到那位左足微跛的少年人與他一般,在聽到「凌海心」三個字的時候,神情大為震動,甚至連握劍手的都微微顫抖著,俊美的臉上更形蒼白了,但他始終沒有抬起頭,彷彿吃完眼前這碗麵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這又是怎麼回事?楚御庭不是好管閒事的人,但不知何故,這少年人引起他全副的注意,就連凌海心的事都被擠到第二順位了。
客棧中幾位江湖人士發出幾聲譏諷的笑聲,「什麼是五絕門?大師兄,你可聽過?」
「我聽過什麼百變門、萬刀堂,就是沒聽過五絕門,它是什麼來頭啊?這位姑娘是在跟我們說笑吧!」
「就是嘛!小姑娘,掌櫃的都說沒房間了,倒不如過來跟我們兄弟坐坐,也好熱鬧些。」
小婢怒極反笑,「不長眼睛的東西,沒聽過我們五絕門的名號還敢在江湖上混,瞧我讓你們嘗嘗五絕門的手段。」
她正揚起手,凌海心卻出聲了,「寧兒,別胡鬧了,出來時我吩咐過什麼?」
她的嗓音如黃鶯出谷,聽在耳裡舒服極了,可是話語中隱現的威嚴與不容人輕褻的口吻,頓時令客棧中人皆靜了下來。
「是,小姐。」被喚作寧兒的小婢俯身一揖,逕自向掌櫃鹽難,「掌櫃的,既然樓上沒房間了,就給我們找張溫暖的桌子,我們要用餐啦!」
老掌櫃仍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兩位小姐,不是我們不識抬舉,只是今兒個大雪,店裡擠滿了人,實在沒有多餘的桌子了。」
寧兒四週一望,果然每張桌上都已有客人,有的看似一家人妻兒子女全擠在一塊,有的是江湖豪士,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只除了楚御庭和冷面少年這兩桌是只有一個人的。
她正蹙眉,楚御庭體貼的站起身,解了圍,「這樣吧!我跟這位小兄弟同桌,你們到這邊來。」
他很難解釋這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想這麼做了,總之,他換到這位少年的對面,不等回答便自行坐了下來,並招呼夥計將他的碗筷搬過來。
對於這樣的安排,少年人不感興趣也不發一語,任楚御庭怎麼做,他都只專心的吃他的面。
「小兄弟,冒昧打擾了,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反對這樣的安排吧!」楚御庭漾開溫暖的笑容,兩道澄澈的眼光直往對方的臉上盯去,驚艷的發現這位少年比他想像中的俊美,五官精緻絕俗,肌膚吹彈可破,只是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再加上他瘦弱單薄的雙肩,行動舉止間的不便,在在引起楚御庭的保護欲。
不語,神色間冰冷淡漠,全然不知在想什麼,心思彷彿飄得很遠了。
楚御庭笑了笑,不住的勸他吃菜喝酒,儘管他不言不語,仍不以為忤。「小兄弟,這麼冷的天氣,你打算往哪兒去?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和我一起走吧!哦,我叫楚御庭,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嗯,或許會先回一趟無爭山莊,你的意下如何?」
找到凌海心,在他心裡的重要性竟比不上這個冷面俊小子,想來可笑。楚御庭瞧他低下頭默不作聲時,心中不禁歎息,這樣一個年輕的孩子,為什麼有滿腹的冰冷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彷彿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事能吸引他了。
楚御庭心頭猛地一驚,非常不喜歡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他掏出自小掛在腰上的鷹形玉珮,塞到少年冷冰冰的小手中,「聽著,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不過,這塊玉珮你要好好收著,如果遇到什麼為難的事,只要托人將它帶回無爭山莊,我一定會出面幫你解決的。」
少年不要,微使勁想掙脫他的箝制,但沒用,楚御庭的內力比他大的多,瞪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楚御庭帶笑且溫暖的神情馬上映在他的眼中,令他疑惑了,為什麼會碰上像他這樣的人?熱心到粘人的地步。
愁姨早就告訴他,這個世上的人都是醜陋而可恨的,除了父母親人,沒有人會可憐他,他必須自己學會照顧自己,沒時間自憐,更沒時間理會他人。自小長在深山裡的他,學會的求生法則便是弱肉強食,如果稍有一絲不忍,受傷害的一定是自己,正如他三歲時,為救一隻掉在陷阱裡的小兔子,不小心掉在山溝裡,摔斷左腳,愁姨故意延遲接骨時間,以懲罰他偶發的慈悲心,留下的卻是終身的遺憾……
從山裡回到人世,唯一的目的就是向醜陋的人們復仇!但,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人?全身散發溫暖祥和的氣息,笑意盈盈,令他冰冷的心腸為之動搖,這人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何這樣待他?在推托不了,他只得非常不情願的收下那塊玉珮。
楚御庭凝目直視,見他雙眸儘是遲疑,也不逼他,自顧自的說下去,「你的內力不弱,想必是自小苦練的,照這樣的氣候來看,這場雪可能會下到初三,今兒個才二十九,還有四天的時間,你想在哪兒休息?可有住的地方?」隨口一問,但他已有得不到回答的心理準備了。
少年抬起頭回視著他,這是他第一回看清這位坐在他面前大半天的人,「我已經吃飽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