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凌休恨萬般憐愛的瞧著凌莫言,他的孩子。
是的,算算日子,這孩子正是他和殷羽凡在這山上小屋共同孕育的愛情結晶,沒想到當年她還是把他生下來了。
莫言,難道殷羽凡對當年的事仍有憾恨嗎?
「你娘還好嗎?」
「不太好,近來身子弱了些,捱過寒冬之後;老是咳個不停,所以我才想多賺點錢,替她補[站身子。」
乍聽到她的的近況,凌休恨竟然眼眶發熱,激動得無法自己,「沒有別人照顧她嗎?你爹呢!」
「我沒有爹,娘說爹不原諒她。所以一直不來見我們。」
凌莫言小小的年紀,卻有早熟的心思,不知為何;被竟對眼前這位陌生男子有著莫名的親近感。
凌休恨深吸口氣,閉上滿眶淚意的雙眼;低沉的開口
道:「你娘可曾告訴你,你爹的名字?」
「有,她說我爹是凌休恨,數一數二的武林高手。」凌莫言與有榮焉的挺起胸膛,因為娘說過,他總有一天會見到爹爹,他不能讓爹丟臉,所以他必須學爹一樣,做個頂天立地,傲視群倫的男人。
凌休恨攏著他的雙肩,遺憾的發現他的瘦弱,「孩子,我就是凌休恨。」
「你是——爹!」凌莫言欣喜若狂的張大了口,「爹,你真的是我爹!」
「孩子,你碰過幾個會半路認兒子的爹?」凌休恨這時竟有說笑的心情,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而這些年的飄泊滄桑都已微不足道了。
他含淚的默默感謝上蒼的慈悲。
「沒有,沒有;你真的是我爹。」凌莫言按捺不住,天生的父子親信明顯的表露出來,他一把抱住凌休恨,低低的哭泣起來。
』
凌休恨望著只到肩膀的兒子,內心也是充滿悸動,「孩子,委屈你了,以後爹不會再離開了。」
「爹會和娘和好嗎?」
凌莫言這麼一說,凌休恨便已明白殷羽凡對他沒有隱瞞,所以他也試著以大人的方式與他溝通,「這等到見了你娘再說,要知道,她對我並沒有完全原諒,我虧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凌莫言側頭想了想,「如果娘不原諒你,你是不是又要離開呢?」
望著酷似自己的年輕臉龐,那雙眉眼卻依稀有當年殷羽凡的影子,凌休恨的心情一陣激盪。「不,就算她不原諒,我也要留下,就算用盡我所有的時間,我也要求她諒解,而且永遠不再離開她,離開你。」
凌莫言笑了,那笑容溫柔開朗,「走吧!爹,我們快去見娘,保證她什麼病都沒了。」
「放心,爹當年有神醫的外號,只是後來專心研究毒術,讓武林中少聞爹的醫術,不過,爹在這方面可是自詡天下無敵手喔!」
凌休恨父子說說笑笑,並肩往山上而而去。
來到小木屋前,凌休恨有些猶豫,這麼多年不見,他有些退卻,彷彿現才有要見面的真實感。
她現在好嗎?變成什麼模樣/著實叫他好生掛念。
「爹,娘就在裡面,你進去吧!我到山裡獵些食物來。
凌莫言笑道,非常懂情趣的不打父母敘舊。「你自個兒小心點。」
『是,爹。」
待凌莫言去遠後;凌休恨他立門前,打不定主意該如何進去。他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該怎麼求得她的原諒。
突然「哎呀」的一聲,門開了,走出一位布衣女子;凌休恨竟怯懦的閃身避在屋角,他的輕功之高,來去如風;這位女子自然沒有察覺,逞自走向屋前菜圃,照成已理發芽的野菜。
凌休恨凝神望去,胸中又是一陣激盪,久久無法自己,這位女子便是他朝思暮想,無一日或忘的殷羽凡。
她眉眼五官依舊清麗,雖不是最美,卻是他的最愛,臉龐有些憔悴,身子也比當年瘦弱,鬢邊已現縷縷白髮,不時伴著低咳,似乎腰也不甚舒適,常見她停下手邊的動作,捶著吃力的腰身,然後繼續低著頭照顧菜圃。
他早已察覺到他們母子生活清苦。儘管一路上莫言都不曾提到這些,但他的衣著粗糙,又怎會逃過凌休恨敏銳的注意力。只是,他萬萬想不到他們的生活條件窮困到這種地步,親眼見到殷羽凡為了餬口,努力在菜圃工作的此刻,他熱淚盈眶,再也忍不住了。
「羽凡。」
乍聽到想忘都忘不了的男性嗓音,殷羽凡顫抖著身子,疑似在夢中,她緩慢的轉過身,—顆心怦怦的跳,只見身前站著一位俊美飄逸的美男子,英挺依舊,樣貌如昔,那雙溫柔癡情的深邃眼眸,正不轉睛的瞧著自己,她再也忍不住淚眼婆娑。
兩人呆立半響,不約而同的往對方奔去;摟抱在一起,急切的想用對方溫熱真實的身軀,告訴自己此刻不是在作夢。
過了良久,殷羽凡才幽幽的抬起臉龐,癡癡的伸出雙手,撫著他絲毫不見蒼老的臉,「這些年來你一點都沒有變,我卻老了。」
凌休恨溫柔凝視著她,「不是老了,而是生活的憂患逼得你喘不過氣來,不過,從今天起,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他執起她已顯粗糙的雙手,心疼她這些年空山獨居的痛楚,俯低了頭,便深深吻住她柔軟的唇,但她卻拚命掙扎使出內勁推開了他。
凌休恨大感意外,當然不是因為多年不見她的內力大增,而是他根本沒料到她會拒絕,「羽凡,你仍舊不肯原諒我嗎?當年…」
她摀住他的唇,含淚搖頭道;「這麼多年來,我始終守在這裡等你回來,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欠你一個抱歉,都是我的任性與盲目,害了五絕門許許多多無辜的人;也害了你,對不起。」
他抓住她忘情的喊,「既然不是為了當年的事,難道是因為你根本不愛我,自始至終,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當年的事一一浮上他的心頭,這也是他最沒有把握的一部分,他愛她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可她,卻不希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