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既然他得不到褚上揚,就將他徹底毀掉,楊照突地險惡的笑了起來,想起能看到美人俯首稱臣,用那美麗的小嘴吐出哀求的話,他就樂得快飛上天了。
褚上揚,那筆帳我們一定得算!楊照恨恨地道。
西側拱門邊,剛轉進假山旁的小道,就見到絡繹不絕的人潮,讓跟在丈夫身旁的裴知非猛地愣了下。
「你每次上朝都有那麼多人嗎?」她望著眼前這群大官,不懂他們為何笑得這麼假?
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褚上揚的唇邊,他不厭煩的向旁人問安,才回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聖上設的春日宴,文武百官加上家眷,就成了現在你看到的樣兒。」
「啊!原來如此,早知道就不來了。」
像被關在鐵籠裡觀賞的奇珍異獸似的,裴知非不自在地拉拉身上過長的裙擺,從下轎西華門到御花園這一路上,她感覺到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宦官婢女,每個人都在瞧她,如果目光是劍,她早已被刺得體無完膚了。
褚上揚微微側臉,輕咳了聲,「非非,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咳咳……」
「揣著。」不容他拒絕,裴知非連忙把一隻小懷爐塞到他懷中,「受風寒的人不好好休息,將來可有得受了。」
「非非,這……」他呆呆的瞪著小懷爐。
「拿著拿著,天氣還沒真正暖和呢!」她低聲說,順著人潮轉進一處涼亭,「什麼春日宴?新年才過,光是赴辭歲賀年的晚宴就讓你吃壞肚子了,現在這個春日宴不知道又會吃出什麼毛病?」
「對不起,難得一個過年,我們卻是聚少離多,還有一半是教我的病拖掉了。」
褚上揚美麗的臉龐細看之下還有點蒼白。
「你向我道歉什麼?那些宴會又不是你要辦的。」
她看了他一眼,替他攏了下白狐披肩。
他沉默了會兒,忽然道:「我常在想,如果你早知道我是個官人,你還會不會嫁給我?」
「你問這個幹嘛?」她失笑。
「我……只是有這個感慨,其實你一點也不想來,對吧?」他溫柔的笑望著她,她的長髮也不再高高的束起作男子打扮,但那眉宇間的英氣和爽朗的性子,是怎麼也無法掩飾住的,她還是他當初見到的那個女子。
「我是不想來,不過這是娘的交代。」裴知非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娘還真把我當小孩似的,不許亂說話、不許亂發脾氣、不許給褚家丟臉,不許這個、不許那個,你可知道我的耳朵被念得都快長繭了,念到最後,我倒希望這春日宴快來,我才能早日解脫。」
他忘形的牽起她的手,「我愛你。」
「喲!平常無論我怎麼逗你,你都不肯說,今天怎麼肯說啦?」她有趣的問。
他俊臉微紅,神情靦腆,「原因我自己知道,反正你為我犧牲這麼多,我心裡有數,也很感激就是了。」
「嘻嘻!為獎賞你說出口的那三個字,今晚我就讓你舒舒服服的享受好了。」
她偎在他身邊,湊近他耳畔低聲說。
旁人對他們的舉動好奇極了,無數道目光全往這裡掃射過來。
「非非。」他聲音微弱,俊臉微酡,微惱靦腆的模樣教眾人看呆了。
她笑了笑,趁著旁人前來打招呼之際,退開一步瞧她的夫婿,她先是奇怪他在朝的人緣似乎不壞,無論走到哪裡都吸引一大堆人跟著,然後才恍然,那是因為他本身的特質太吸引人,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親近。
沒多久,聖上率領后妃來到會場,文武百官一起叩首,排在中間的裴知非望見楊照那個豬頭,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上揚,你瞧,是那個渾蛋。」
「非非,小聲點,他是楊妃的親弟弟。」
「那又怎樣?仗著惡勢力就能為所欲為嗎?」她不服。
站在他們身旁的人耳尖的聽見,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褚大人,令夫人的議論可真坦率啊!」
「高大人,真抱歉,拙荊甚少接觸官場,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唉!如今敢直言的人已經不多啦!」感慨歸感慨,這種得罪當朝權貴的話,他可不敢明正盲順的附和。
褚上揚的眼裡閃過短暫的不安,隨即掩飾了去,回頭看向裴知非,卻見她直勾勾的瞪著楊照,他又是一怔。
忽然有一名太監前來,就站在他們面前。
「聖上有旨,請尚書郎偕同新婚夫人前去面聖。」
「是。」褚上揚牽著裴知非的手,穿越重重人群,來到聖上面前。
君臣相見,自然又是參拜一番。
裴知非最討厭這些繁複的禮節,但今日才真正見到他躬身行禮的優雅風範,大眼不禁又看呆了。
「非非?」他見她仍呆站著,便拉了她一把,「跟著我做啊!」
「哦!」她跪是跪了,也照吟那一堆賀詞,卻不禁好奇,便從眼角偷偷瞄了聖上一眼。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相也平常,就是那股氣勢既尊貴又凜然。
聖上有趣的笑道:「褚愛卿,你這妻子可真活潑。」
裴知非心知被逮住了,連忙低垂下臉,微吐舌。
「聖上,拙荊出身市井,第一次有幸面聖,難免心慌。」褚上揚回道。
「罷了,你們起來吧!」聖上先是招呼他們坐下,才道:「你可明白,你這夫婿是朕先看上的女婿,教你佔了去,朕心裡實在不甘哪!」
裴知非眨了眨眼,自言自語道:「怪了,娘叫我無論如何都不能亂說話,現在他對我說話,我該不該響應啊?」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低笑。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褚上揚笑言。
裴知非直覺反應。「聖上有幾個女兒?」
「十三個。」聖上聞言一怔,但還是回答了。
「哪一個是要配給上揚的?」
「第七個女兒,她可是宮中出了名的小才女。」說到那無緣嫁給他最愛的臣子的女兒,他就有些感慨。
「又是個才女?那可不好,上揚的個性已經夠內向了,若是再娶個才女,那兩人不就相對默然,悶得不得了?」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