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阿寒湖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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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傳這是在中國的唐朝,女皇帝武則天時代,一個插兒汗部落的蒙古王子,為他夢中的水神精心而鑄。因為他是個曠世奇才,被稱為天下第一神匠,在鑄劍方面,更走神乎其技,因而延伸出一段絕美的愛情故事,如神話流傳至今,所以這件銅雕,就被命名為水神奇緣。

  一時間,嫣藍竟看呆了,彷彿走入了時空,走入那千年的美麗傳說中。

  不知怎的,她竟有深深的失落感,不是為那無懈可擊的鑄造技藝,不是為那令人心動的故事,而是為這樣一個屬於中國人的人間至寶,竟會流落在此,悄悄的,她歎了一口氣。

  同時,一個低沉而略帶磁性的男子聲音,驟然從她背後響了起來。

  「的確!這麼美的銅雕,怎不令人發出驚歎呢?」

  嫣藍詫異的回過頭後,立即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那濃眉大眼、那高挑的身材,還有一身獨特的氣質,像詩般的映入她的眼簾,竟然是昨天在湖畔的楓林裡遇見的那個男人。

  「是你!」她露出驚訝的眼神說:「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駱逸風也用一雙閃亮亮的眼睛注視著她,微笑的說:「真是好巧,我一大早從阿寒湖下山來買東西,卻在一間書店看見了藝術館的海報,才知道這兒有銅器的展覽,就心血來潮的趕了過來,而意外的再度遇見妳。」

  「你也喜歡銅雕嗎?」

  「不。」駱逸風搖搖頭,笑著。「其實我對藝術和古文物一竅不通,只是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一見到那海報上面印的正好是水神奇緣的雕像,就好像聽見一種原始的呼喚,也好像被某種力量吸引。不過,這座青銅像,說實在也美得教人歎為觀止,否則妳不會對著它歎氣,不是嗎?」

  嫣藍靜靜審視著他。

  「你沒有說錯。」她說:「這青銅像的確很美,美得讓我有一種穿越時空隧道的感覺,好像置身在唐朝裡,但你只猜對了一半,我的歎息除了讚美之外,還有深深的感傷。」

  「為什麼?」他問。

  「因為它跟我一樣的流落在異國他鄉。」嫣藍說,眼底掠過一抹幽暗。「雖然我只是一隻過境的候鳥,但它卻永遠也回不到屬於它的中國。」

  「沒想到妳是這樣一個感性的女孩。」駱逸風有些感動。「對了!這兒似乎不是談話的地方,我看我們還是出去吧!」

  「嗯!」嫣藍心有同感的應著,踩著輕盈的腳步,跟隨著他走出這間龐大的藝術館。

  屋外,陽光正燦爛而金碧輝煌的灑下來,照在石板路上,冷風也涼颼颼的吹著,走了一段,駱逸風才又開了口,說:

  「妳為什麼來了日本?」

  嫣藍回頭看了他一眼,放慢腳步,用沉重而酸澀的聲音說:

  「我是為了逃避一段感情,才從台灣渡海而來。」

  「對不起!」駱逸風內疚的說:「我不該觸惹妳的心事!」

  「你根本沒有。」嫣藍很快的回答:「也不需要對我說抱歉,畢竟我心裡的傷痛已經過去了,所以我來了阿寒湖,只是想讓自己重新找到生命,找到希望和夢想,因為我一直很鍾情繪畫,才在一個好友的幫助下,住進了湖畔一家叫小潮的溫泉旅館。坦白說,這兒的青山之美、湖泊之美,讓我有一種歸屬感。」

  「這麼說來,」他問:「妳是一位女畫家了?」

  嫣藍淡淡的笑著。

  「也許是。」她說:「但卻是一個失敗而又流落天涯的女畫家。」

  「其實,」駱逸風也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容說:「我們同病相憐,我也曾有一段不美麗的往事,才從繁華中退卻下來,選擇阿寒湖作為我一生的棲身之處,一方面也是為了療傷。」

  「難怪你看起來有一種憂鬱的情懷。」

  駱逸風突然停下腳步。

  「妳研究過我?」

  「我只是感覺你很特別。在那樣的深秋、那樣的湖畔和楓紅裡,就好像從詩中走出來的一樣。」

  駱逸風笑了。

  「那是因為我的憂鬱太深了,深得就像阿寒湖的湖水,不過,我們還是別談起感傷的事,妳瞧今天的陽光這麼燦爛,我的車子就在前面,我載妳到市區去吧,我們不妨找間小店,好好的坐下來,也好好的讓我請妳喝杯咖啡。」

  「不了。」嫣藍陡然瞪視著他,冷冷的說:「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咖啡。」

  說完,她逕自向前走去。

  「喂喂!」駱逸風很快的追上她,不解的問:「妳是怎麼了?還是我又說錯話,刺痛妳心裡的舊傷了?」

  「你不要理我!」嫣藍一邊走、一邊沒好氣的說:「算我吃了炸藥,好不好?」

  駱逸風瞬間橫在她的眼前。

  「好。」他一本正經的說:「就算我不理妳,最起碼,妳得告訴我,我究竟是哪裡得罪了妳,總不能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如果是我的錯,那麼我道歉。」

  嫣藍終於回過頭來,目光犀利的迎視著他那一張無辜而潔淨的臉龐,挺直了背脊說: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像東京仙履奇緣中的唐澤壽明嗎?不但風流倜儻,而且演技一流,但你弄錯了,我不是你的女主角,不是你演戲的對象,請你把剛剛的台詞收回去吧!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去的。」

  駱逸風不禁愣住了。

  「妳說什麼?」他有些恍然大悟的說:「原來妳把我的好意當成了居心不良,以為我是那種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

  「你敢說你不是嗎?」

  「我當然不是的。」駱逸風急急解釋的說:「妳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之所以要請妳去喝杯咖啡,一來是我們同為天涯淪落人,能在異地相逢,也算是有緣,二來是為了昨天的事向妳道歉,既然妳不領情那就算了,又何必對我充滿敵意,像刺蝟般的張開妳的刺來?」

  「可是你的話我怎麼能信?」

  「那,」駱逸風驟然的跑到他的車子裡,取出一個小盒子,送到她的面前說:「這算不算是我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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