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不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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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原來是眼鏡,丑眼鏡擋住她的長睫毛,把她的可餐秀色擋去一大半,二話不說,拔下她的眼鏡,拋物線劃過,新眼鏡落進垃圾桶裡。

  「醒了沒?」

  他拿她的身體當鐘擺,以一百二十度角搖擺,想搖出黃蓉的些微意識。

  「醒了。」

  夢中,她隨口敷衍。

  他倒來清水,餵進她口中,說也怪,明明是沉睡,她還是乖乖吞下半杯水,以正常標準而言,她大概有了五分清醒。

  「很好,我給妳十分鐘,十分鐘後,我有事情和妳談。聽見沒?」

  她點頭配合。「聽見。」

  收下黃蓉的「聽見」,郭立青走進浴室,很好,她聽見見了,十分鐘後她清醒,他要和她談……談包養問題。

  包養問題?

  是的,包養。

  她對他的影響已遠遠超過自己能忍受的範疇,他想她,無時不刻,開會時想,視察土地時想,和員工討論方案時想,工作的十個小時中,他想起她,至少五十遍。

  他用科學邏輯推論,卻找不到切合解釋,只好胡亂從自己的心理層面下手。

  直到下班前,終於讓他找到說法--他尚未得到她。

  男人女人對彼此存有幻想,只因兩人的距離不夠近,在遙遠的距離中,任何事情都保有幾分朦朧美,有美、有幻想、有不切實際的念頭,就像今天的自己,在她身上浪費太多無謂的想念。

  洗好澡,擦乾半濕頭髮,立青從浴室往客廳走。

  不過十步,他的輕鬆眉頭皺起,輕鬆肩膀緊繃,輕鬆在轉眼間拋棄舊主人,投向新歡懷抱。

  輕鬆的人是黃蓉,她躺在地毯上,抱拖鞋當枕頭,軟軟的臉頰在毛絨絨的拖鞋布面摩擦,她有沒有醒?

  有……有個鬼啦!

  她是周公家常客,和周公建立革命情感,若不是情非得已,周公哪捨得她回轉陽間。

  骯髒。

  郭立青抖著嘴角,兩道濃眉從上揚到下滑,速度比崩盤股市更快。

  她會得霍亂、日本腦炎、腸病毒、高血壓、糖尿病、老年癡呆症……絕對!他氣壞了,完全沒考慮高血壓、糖尿病和老年癡呆症與骯髒無關。

  不顧自己洗得乾淨清潔的身體,他的大手撈起她,迅速將她搬離地面。

  脫人衣服的能力伴隨經驗成長,這回,除去她全身上下衣物,只花了……嗯……六十秒不到。

  她是只得了白化症的小乳豬,未上桌,他幻想起她的香氣。

  開熱水、倒沐浴乳,對這份工作,他得心應手。

  立青學會,洗長髮時要拉直髮尾,才不至發尾糾結;學會搓洗身體時,要替她撐一下後腦勺,因為就算溺水,她都不肯睜眼,她是情願一路睡進閻王殿的女人。

  忙完黃蓉,他的額頭冒出點點汗水,照理說,他應該再跳回浴缸,替自己沖洗乾淨,但他的視線被床頭櫃上的折紙給吸引了。

  有鳥、有兔、有青蛙、有小狗,一隻隻用便條紙折出來的小動物站在床頭,她有相當不錯的手藝,看來,除了睡,她多少有些優點。

  立青拿起小青蛙,欣賞著上面的立體折痕,意外地,發現青蛙身體裡面有字跡,打開,他讀著裡面的字句,念著念著,笑意鬆弛了冷肅面容。

  他不是怪胎,只是不擅長微笑。

  他怒說:眼鏡該為自己行為負貴。

  但他冷冷的眼裡裝滿熱熱的關懷。

  我醒來發覺--

  他挑起眼鏡的責任為光明鋪路。

  說他怪胎?真正的怪胎是她吧,能寫詩,卻把成語解得一塌糊塗,想起她的「知己知彼,百站百聖」,他的唇角再添溫度。

  觸觸她的臉龐,他又想責任分攤了,親親她的額、親親她的唇、親親她的脖子,和稍梢往下的私密空間,偎著她的柔軟,這夜,他又是一夜好眠。

  第三章

  盯住從脖子到胸前的大小紅斑,那個……是不是腥紅熱?

  應該不對,她只有「猩紅」沒有「熱」,那麼……是紅斑性狼瘡?

  紅斑性狼瘡是會死人的怪病耶,她聽說過,紅斑性狼瘡的形狀像展翅蝴蝶,自己身上這堆,比較像……草莓……

  哦,懂了,應該是水土不服啦,她剛換新環境,自然比平時容易累、容易生病長疹子,這是正常現象之一。

  短短幾句,她安撫了自己的不安心。坐回桌前,她拿起便條紙塗塗寫寫,折起一隻小小豬。

  紙條上寫著--

  藍色新衣藍色眼鏡

  我是藍藍天空裡的小白雲

  風一吹吹到巨人窗前

  問一問你需不需要春天

  附帶說明,她又有了新衣、新眼鏡,雖然她不明白昨天的眼鏡跑到哪裡去。

  門開啟,在她的經驗裡,這時間進門的不外乎是送飯小姐,所以,當她抬頭看見郭立青時,有短暫怔愣。

  匆匆走到她面前,他不確定,她還能保持多久的清醒。

  「妳醒了?」他問。

  「嗯。」點頭,她傻傻的表情嬌憨可愛,甜嫩嬌美的聲音,隱隱地,催動他的心。

  「我有事想跟妳談。」

  直接切入主題,這是他行事標準,絕不把時間拿來做無謂的迂迴。

  「可以,但是……」

  「但是什麼?」

  他有不耐煩,等她,他已經等得夠久。

  他的不耐煩帶給黃蓉一絲熟悉,望住他的眉眼,她假設,他們很熟。

  「但是什麼?」

  再問,他的耐心全用在她身上了。

  盯住立青,她歪頭,考慮著話出口,會不會傷人太重。

  「你不會生氣?」她猶豫。

  「說。」他言簡意賅。

  「什麼話都可以?」她小聲問。

  「對。」

  「請問……」

  她的話在「請問」後又斷掉。

  火苗漸漸上竄,該死的女人,連句話都說不明白,頭腦差、愛睡覺,一定是豬來投胎。

  念頭轉,狠話跟著噴出:「豬!」

  聽見他的咒罵聲,黃蓉眼睛瞠出大圓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啊!

  「妳不想講,就由我來說!」立青終於按捺不住。

  她被他吼急了,一串話飆出口:

  「請問、請問,我們認、認識嗎?你為什麼跑、跑到我朋友家?為、為什麼知道、知道我的乳名叫作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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