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辦法呀!我沒錢,只能租得起這樣的房子了。」她大熱天的只穿著細肩背心,外加短褲,隨性的個性一如從前。
她果真是隨遇而安的性子。
邯中業的口氣忍不住急了。
「你這樣也叫做房子!」拜託,這樣只能算是鳥窩了好不好,他忍不住瞪她。
她卻不知打哪變出一杯水來請他。
他接過來卻不喝,瞪著兩個大大的眼問她,「你為了躲他,需要躲得這麼狼狽嗎?」他問。
她不答。
於是他又問:「或者,你躲的人是我?」
她一聽,愣了一下,不怎麼瞭解他為什麼會這麼想。「你發什麼神經,我幹嘛躲你?」
「我怎麼知道,這就要問你了啊!怎麼我昨天晚上才見到你,你當天晚上就急著辭職?」
「我不是辭職,我是不幹。」
「辭職跟不干說的是同一件事,總之作就是消失、不見了,這不是躲我是什麼?」他氣急敗壞的問她,而連日來對她的擔心在這一刻,全部發洩出來。
我是跟同事不合才離職的,不是為了你。」她試著跟他解釋。
「跟同事不合?」
「嗯哼!」她點點頭,坐在床上與他齊肩,嘴裡嚼著口香糖,說起那天的爭執。「你知道我一向沒什麼女孩子緣,所到之處,只要是母的都排斥我 ——就連狗都不例外。而你昨天也看到了,我們那家店裡除了三個廚師之外,其餘的全部都是女的。唉!要不是為了過生活,我實在不想去看那些人的臉色。」
她將事情雲淡風輕的帶過,邯中業相信了她的說詞。因為在學生時代,她就不擅長跟女生打交道。
她的個性既好強又孤僻,加上男人看到她,沒一個不像蜜蜂看到蜜一樣死巴看她不放;不少女學生被男朋友拋棄,大半的原因都是因為她,所以,於知燕沒有同性緣是想像中的事,他一點都不意外。
「那你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落魄?」
「還不是為了你剛剛說的那個理由。」
「你當真為了躲一個男人把自己搞得這麼慘?」
「先生,不要那麼大驚小怪好嗎?我於知燕也有認栽的時候,好不好?」她不是一直都過得意氣風發的,有時候她也是會有很倒霉的時候,比如說,遇到齊應文那個橡皮糖,就是她這輩子最倒霉的事。
「為什麼不跟他說清楚,你不愛他?」
「我說了,但他不信。」於知燕歎了一口氣。
真的,有時候她都要懷疑她身邊的男人是不是智商都不高,不然,怎麼她都已經說了她不愛他們,他們就是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偏偏齊應文的纏人功夫一流,她鬥不過他,只好落跑;只是沒想到她跑,他就追。
齊應文纏人的勁,邯中業是見識過的。「那你怎麼不去投靠朋友?」
「不想。」
「為什麼?」
「因為我怕他們一個個的跑來問我,他們是不是回頭草?」於知燕不怕傷人,直截了當地說了。
聽到答案,邯中業愣了一下。「原來,你躲的還是我。」
「不是你,而是怕他們都跟你有同樣的心態,以為我回去了就是想復合。」
「我沒那麼想過。」
「既然沒有想過,那就別問我那樣的問題。」他知不知道他問那種問題會嚇跑她。
邯中業的確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竟是那麼惹人厭,頓時,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她知道他想歪、想岔了。「我沒有討厭你,只是……」她歎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說起。
「你是我唯一的丈夫,我這輩子就只跟你結過婚,共組過家庭,所以,中業,你應該比任何人都來得瞭解我、明白我。」
「我真的不適合家庭生活,所以不吃回頭草,不是我執意要當一匹好馬,而是我知道我不能傷同樣一個男人兩次。」一個男人若是被同一個女人拋棄兩次,只怕這個男的這輩子都要一蹶不振了。
她就是不忍心見她愛過的男人被她搞得慘兮兮,所以才堅絕不吃回頭草的。
可是,於知燕不知道的是,她現在就正在傷害邯中業,而且是第三次。
當年她離婚時是一次,當她說他是窩邊草時又是一次,而現在則是第三次。
邯中業笑不出來了,如果他夠理智、夠聰明的話,在聽到她的這席話,他就該走了,不要再待在這裡,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待在這五坪不到的屋子過生活。
但遇到於知燕,他似乎一輩子都不懂得什麼叫做「學乖」、「變聰明」。
她總是讓他放心不下,於是他邀她回去。
「我的地方可以讓你住。」他提議道。
她直覺地想說不,他卻不給她拒絕的時間。
「我發誓我不會再問你那個問題,而且,我問那個問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味在,是你多想了。」
她聽到他的話,終於抬起頭正視他的眼。
他說的,是真的嗎?
她想從他臉上看到答案。
他的眼神沒有閃爍,目光也夠坦然,她……姑且相信他。
「而且我有未婚妻了。」
他又加了一道保證書。
為了讓她有個安樂窩,他不惜犧牲,說謊騙她。
於知燕聽了,兩眼一亮。
「是你前兩天看到的那個女孩。我家人都很喜歡她,當然也包括爺爺。」
「你家人知道我們離婚的事了?」
「嗯!」
他點頭,卻沒告訴她,他之所以把事情公佈,是基於他不想再跟她不清不楚的攪和下去。
「你跟她會結婚嗎?」
「或許吧!畢竟,我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我媽急著抱孫子。」
「那……我住在你那裡,不是很不方便嗎?」
「有什麼不方便的?」
「你不怕她吃醋?」
「我收留一個朋友,她有什麼好吃醋的?」
不管於知燕問什麼,邯中業總是能以正當的理由回應回去,而他說的話,都該死的有理,讓於知燕找不到理由反駁。
可是,要是她真的不願意,邯中業也沒法子強迫她去他家住,但問題是,她是個吃不了苦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