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有福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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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大少爺回來了。」葉清越立刻放下畫像,起身恭迎。

  「張總管,趁著我不在,你又在做什麼?」

  「大少爺此言差矣,您不在的時候我身為謝府的總管,更加理所當然地要為謝府、為大少爺分憂啊。」葉清越臉上堆起職業化的下人笑容。

  又來了,就是這張笑臉,騙死人不償命,他最討厭了。

  「這是林府的大小姐,玉府三姑娘,個個是賢良淑德,能生會養。大少爺,您看看。」王大奶奶自然是不知道他與總管之間的恩怨,只是一個勁兒地把畫像遞到他眼皮底下。

  能生會養?!他又不是要娶母豬!

  謝木棟抬起眼睛一看,張來福正趁著他應付王媒婆的時候偷笑呢。

  這個人表情真多,一會兒工夫就變臉了三次,從初時的憂鬱,後來的狗腿,到剛剛的暗嘲。

  「張來福,送客。」看到他這副樣子,他就滿心不耐,一點也沒心思陪著這個媒婆耗下去。

  王大奶奶僵立當場,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這位大少爺發脾氣了。

  葉清越趕緊送王大奶奶出門,賠禮道歉後,還不忘給她塞了點銀子,畢竟,這媒婆大人可不能得罪,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大少爺遲早有一天用得著她。

  返回到客廳中,謝木棟正在椅子上悠閒地喝著茶。

  「英吉利運來的紅茶,張總管你要不要嘗一嘗?」他凝著一張臉,刀削一樣的眉眼上揚著。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謝謝大少爺。」葉清越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待會的唇槍舌劍。「果然與我們的綠茶味道相異。」

  人人都說謝家大少爺是難得一見的忠厚老實之人,就像人人都說謝府的新任總管是泉州城裡最可靠、最得寵的下人一樣。

  這句話只能用以下三個字來概括--不可信!

  葉清越放下茶杯,心裡就冒出這個念頭。

  謝木棟的本性的確是忠厚老實,但他可不是老實到任人捏圓搓扁的那種人。事實證明,狡猾的老實人,有時候比狡猾的小人更加難以提防。

  首先,他的風評就能讓人對他少了三分戒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謝木棟打理謝家的生意至今,一直都是順順當當。

  越是這樣越不能對其掉以輕心,這個人可沒有小時候那麼好對付了。

  乾脆幫他找個娘子算了,不,找兩個,讓他被女人纏昏頭,就沒時間來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好,就這樣辦。葉清越決定了,她要沒事就找事,有事就找碴,轟轟烈烈地為大少爺辦一場相親大會。

  趕緊把這個老是與她不對盤的大少爺套上婚姻的枷鎖。

  讓他走進愛情的墳墓、人生的黑洞,一旦娶妻苦如海,悔叫當初春心萌啊。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妙不可言,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高明。

  哦呵呵,她好想跑到沒有人的地方大笑三聲啊!

  他又在打什麼歪主意?謝木棟看他雙眉微皺,眼中精光亂閃,嘴唇似笑非笑,就知道他一定不是在想什麼好事情。

  「大少爺在外面奔波真是勞苦功高,小人想了一下,覺得大少爺單身無妻妾,生活起居乏人照料,再說古人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大少爺今年二十有二,是否應該要開始準備一下了?」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傢伙連他的終身大事都要插手?

  謝木棟語氣不善地應了一句,「張總管真是為謝府盡心盡力啊。」

  「應該應該。」

  「我應該要請爹爹把你年底的酬金再提高一點才對。」

  「哪裡哪裡。」

  「我更要謝謝張總管手腳足夠長,連主子的私事都管上了。」

  「不謝不謝。」稍停片刻,聲音依舊恭敬到不行,「不敢不敢。」

  「張來福!你有什麼不敢的。小時候你摔了硯台,就把墨水弄到我的手上,害得我被罰!」

  「這個……那個……」

  「你想偷看書,卻騙我說,你是要去曬書!」

  「那個……這個……」他好會記仇,那麼久之前的事還記得,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說,你現在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笨啊,要是鬼主意我會告訴你嗎?「大少爺,您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您是心胸寬大,有容乃大,您是英明神武,洞察燭火。小人對大少爺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小人對大少爺的忠心可表日月示天地……」周星星啊,剽竊了你的台詞,請不要找我要版稅。

  「我還驚天地泣鬼神呢!」謝木棟大吼一句,真恨不得用什麼東西堵住這張說個不停的嘴巴。

  謝木棟惡狠狠地看著他,那些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話,怎麼就這麼順利地從這張線條優美的嘴巴裡滔滔而出,渾然天成,一點草稿都不用打。

  這個位置,他剛好可以居高臨下地看到張來福的側面。

  額頭光潔,眉毛與眼睛漆黑如墨,屋外照進廳內的微光,勾勒出他的臉部輪廓,帶著透明的秀麗,他長得的確有一點好看。

  忍不住,又想起幾年前和他在藏書閣時發生的那一件糗事了。

  那張鮮明得讓他噴血的春宮圖,就那樣大剌剌地攤在他們面前,這個刺激帶給他一個後遺症,往後他只要看到春宮圖,或者是類似的景象,他就會想起張來福這個混蛋!

  春宮與張來福,變成了相連貫的聯想。

  還有一件更可恨的事,令他難以啟齒。不久前的某一天,三五好友嚷嚷著要終結他的處男之身,硬把他拖去倚紅挽翠樓。

  找了一堆香噴噴的姑娘,將他圍了個密密實實。

  他是個二十二歲的正常男人嘛,也是有那種名叫慾望的感覺。

  幾杯薄酒下肚,香氣熏得人發慌,只覺得眼前都是白玉做的蓮藕,脆生生的讓人很想咬一口。

  可是,等他倒在床上,耳畔鶯聲燕語酥得人骨頭發麻,他好像看到了從春宮畫裡走出來的人,然後,他就很不幸地想起了張來福,並且在腦海中自動將女子的臉換上了張來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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