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府裡有太多的秘密,儘管抽絲剝繭大半,但還是覺得有些地方藏著蹊蹺,透著一股教他難喻的氛圍。
「由著你想。那是你的事,你自個兒去找答案,不過我醜話說在先,琉璃紙並不在我這兒,而我如今還肯留下你,一來是你賣身契約未到期,二來是你可以影響開封府太多的人了,留著你,對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聞人唯淺堆笑意,緩緩站起身。
「你就算準了我一定會幫你?」他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不幫我,也會看在遙少的面子上幫我的,是不?」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瞧,今兒個,他不就把知府大人給治得服服帖帖的?
官無民不富,民無官不安哪!聞人府最為缺乏的便是官員人脈,有他在,聞人府如虎添翼。
「你倒是壓根無所謂我和遙少走得極近?」他冷笑道。
他明明就對遙少有著超乎手足之情的情愫,怎麼現下倒不介意了?
聞人唯挑起濃眉,淡抹的笑意透著自信。「你以為我和他是什麼關係?你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玩具罷了。」
「是嗎?我倒認為我和他之間的交情可不止如此,說不準,他會願意為了我而背叛自己的兄長。」
「是嗎?我拭目以待。」聞人唯從容道,彷若壓根不將他看在眼裡。
「我會要遙少幫我找到我想要的答案階。」可惡的老狐狸!為何在他面前,他有一種被比下去的不痛快感?
「若你有機會的話。」
慕容決微瞇起黑眸。他是什麼意思?
「從今兒個開始,你就跟在我的身邊,哪裡也不用去了。」聞人唯笑得眼都瞇起。「別忘了,我才是聞人府的主事者,什麼事都得要經過我的同意,但其實你若是對我的安排不滿意,你大可以離開,我絕對不留。」
「你!」
「你今兒個就在吞陽樓住下,不用再回捲心閣了。」聞人唯起身。「我這主子對你可是一點也不薄,你可千萬別恩將仇報了。」走了兩步,他突地回頭,道:「對了,記住了,若要找什麼東西,動作得要快,要不時間一到,我會立即將你給趕出府的,不過我想,你大概也沒有什麼機會吧?」
話落,聞人唯難得的放聲大笑,漾著笑聲而走。
慕容決目送他的背影,緊握成拳的大掌青筋爆凸,十分嚇人。
第六章
怪了,早過了掌燈時分,究竟還有什麼生意可談?
前頭的人驀地回頭,嚇得聞人遙趕緊躲進胡同裡,再緩緩地伸出頭偷覷著前方的人,驀然發覺他們竟消失在大街上。
他快步跑到他們方才站立的地方,再往前跑過一條街,最後停在十字大街上,前後左右望了老半天,依舊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
今兒個晚上沒有夜市集,街上的人潮並不算多,為什麼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二哥和容決便突地消失在這十字大街上了?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他在跟蹤他們了?
不可能吧!他已經夠小心了。啐!到底在搞什麼鬼?生意生意,哪裡來那麼多生意,竟然教他十幾天還見不到容決一面?
二哥到底在盤算什麼?竟然瞞著他,私自調走他的貼侍,如今倒成了他身旁最貼近的帳房了。二哥要借才,他不會小氣到不借,但總不能奴役著容決,害得他連想要同容決閒聊幾句都不成吧?
天曉得,打中秋那一夜過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容決了。
他幾乎要以為二哥根本就是故意的,要下,同住在一座宅子裡,哪可能一天到晚都碰不到面?
根本就是有鬼!
恨恨地咬牙咒道,卻又無力地頹下肩頭。
想這麼多有什麼用,人都被他給跟丟了,都已經這麼晚了,究竟要談什麼生意?又是什麼樣的生意,非得要容決隨侍一旁?
說到底,他們究竟是上哪談生意?
畫舫?不可能,夜晚渡湖太危險了,況且二哥向來不喜歡搭畫舫;若上茶肆,也差不多要歇息了,再不然就是……他忖著,大眼在街上搜尋著,突地瞥見街上某家鋪子上頭掛滿大紅燈籠,招牌題著聞人酒樓,他不由輕呀了一聲。
「笨哪,怎麼沒想到還有這兒啊!」他不禁罵著自己,隨即快步走進酒樓裡。
「遙少?」
聞人遙快步想往二樓鑽,豈料竟在樓梯平台上遇著了孫掌櫃。
聞人遙側眼睇著他,懶得搭理他直想上樓,但孫掌櫃偏是擋住他的去路,他不禁沒好氣地開口道:「滾開,本少爺要上樓。」
「遙少,你可知道二樓是在做什麼的?」孫掌櫃好聲好氣地安撫著他。
「廢話!」他不禁發噱。
自家經營的酒樓,不知道裡頭是做什麼買賣,豈不是要笑死人了?
「那你上去做什麼?」
「你問我上去做什麼?」聞人遙不由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掌櫃的,你可知道本少爺今年貴庚?」
「呃,遙少應該就快要滿十六了,是不?」算了算,應該是如此吧!
「那不就得了?你還蠢得問本少爺上樓要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咬牙低咆著。「本少爺想來開開眼界也不成嗎?」
他會笨得不知道樓上全是雅閣,有不少花娘在旁侍候著,陪著大爺們一道醉生夢死,玩盡風花雪月。
「遙少若是要開眼界,總得要有人陪著,這樣較妥啊!」孫掌櫃好言相勸著。
「本少爺要開眼界還得人陪?笑話!」
那種事還要人教嗎?聽三哥說,只要放任原始本能就夠了,有旁人在,有的時候反而不能盡興,雖說他還是不太懂三哥的意思,但無所謂,畢竟他還沒打算鑽進銷金窩,今兒個來這一趟,只是想要探探二哥和容決到底是不是在樓上。
閃過孫掌櫃,聞人遙打算一鼓作氣街上樓,卻見孫掌櫃抵死不從地擋住去路,不禁沒好氣地回瞪著他。
「你到底是怎麼著?」非得要他動怒,他才要閃開嗎?
「遙少。」孫掌櫃一臉無奈。「我明白遙少也已經到了這種年紀,但這事不該發生在自家酒樓,畢竟二樓的花娘賣藝賣笑不賣身的,若硬要狎妓,得要到三樓,你若是硬闖,要是讓大爺們知道,我會吃不完兜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