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瑞好心地遞給他一杯咖啡,輕鬆自在地坐上堆了大疊公文的大桌,「先將就著吧。」
晉尚闕飲下一口咖啡,苦中帶酸的液體流過喉嚨,帶來陣陣刺痛,他不由得懷念起邵絮煮的彭大海。
「你真的要放棄?離一年還久,你不後悔?」段延瑞一心認為那是他衝動之下的決定,難掩擔心地問。
聽總裁說那是他進公司前的要求,算是對無憂青春的餞別,這一放棄,就代表他要正式踏入商場、接掌公司,以後不可能再有機會讓他去玩樂團。
晉尚闕一歎,大手煩躁地抓亂一頭黑髮,「沒辦法,我不做出一番成績,她是不會把我放在眼裡的,我想那種正經八百、認真工作的男人,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交出心。」
丟下鋼筆,他往後靠上椅背,又歎了口氣,「正經八百我沒辦法,但認真一點還可以,反正我本來就是要接掌公司的,努力工作也是應該,只是時間提早了點,再說,之前剛好碰上老狐狸的事,害她對我的印象差到極點,我得努力一點才能彌補過來。」
「所以你決定放棄?」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熱愛的事物?他不太能苟同。
聽出他話裡的不以為然,晉尚闕只能苦笑,「最重要的心都被抓走了,其他的東西又算得了什麼?」段大哥都快四十了還不結婚,或許正是因為他沒遇到讓他想付出一切的人。
段延瑞蹙眉想了許久,仍是無法想像那種感覺,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為難自己。「希望你不會後悔。」
後悔?他從沒想過這個……她是個溫柔的人,就算她裹了一層端莊拘謹的秘書外衣、就算在她怒氣衝天時,他都能感受到她的溫柔,而他希望能將那份溫柔永遠留在身邊,要是怕以後會後悔就不去做眼前能做的事,他才真的會後悔。
看他一臉夢幻,傻傻發笑的樣子,段延瑞覺得戀愛真會讓人變笨。
他受不了地推開椅子站起身,「三天夠嗎?」
「幹麼?」煩躁不再,晉尚闕心不在焉地說,俊臉上還掛著神往與渴切。
「讓你去把她抓回來。」
晉尚闕眼睛一亮,拉開這十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老爹願意放人了?」
段延瑞藏起竊笑,做出感慨萬分的樣子,「為了兒子、為了媳婦,總裁說他願意犧牲一點打高爾夫球的時間。」
晉尚闕一愣,隨即氣憤地大叫,「你們故意的?!」正想多罵他幾句,卻被迎面而來的拳頭猛K了一記。
「痛死了!你的臉怎麼這麼硬?!」惡人先告狀正是段延瑞此時的寫照。
搗著左臉倒在地上的晉尚闕氣炸了心肺,一骨碌地跳起來,捲起袖子就要給他一頭排頭吃。
然而段延瑞早有準備,他站在門邊,笑嘻嘻地丟下話,「祝你幸運啦!」便跑得不見人影,留下搗著臉、氣得兩眼昏花的晉尚闕。
激怒過後,他扳手指數著:老爹的刻意刁難、段大哥的頻繁出現、老爹的「自我犧牲」,這莫名其妙的一拳——絕對錯不了,他被他們整了!
為什麼?老爹很欣賞邵絮,沒道理故意用公事絆住他呀!再想到段延瑞也有份,他不禁頭痛了起來,他們不會是在「幫」他追老婆吧?
希望不是,因為這通常代表著麻煩,甚至是災難!
第十章
平靜的小鎮裡沒有高入雲霄的大樓,沒有大排長龍的車陣,沒有緊迫逼人的時間表,一切都是平靜而祥和的。
午後的街道沒幾個人,週遭一片寧靜,邵絮歎了口氣,迎著風來的方向,試著放鬆心情,卻掩不去眉宇間那抹愁思,不願再讓那可惡的人佔據心思,她試著想點別的來轉移對他的思念。
平靜、安穩,這就是她所追求的,所以當初她選擇了秘書作為她的職業,因為她只要對一個人負責,絕對地服從一個人就行,而服從和責任感正是壓制她的壞脾氣的最好辦法,她皺了皺眉,壞脾氣一向是她的困擾,因為那會把事情弄糟,而她不喜歡那樣。
五年的秘書生涯的確讓她的壞脾氣收斂不少,只有一次的失控——停!以下的事就不用想了,她命令自己。
逃避似的,她轉頭欣賞不遠處的花圃,機械式地數著花朵的顏色,「黃、白、紅、紫——」
一輛從小巷拐出來的黑色轎車急速駛過她身邊,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心有餘悸地瞪視揚長而去的車尾,一連串的咒罵毫不猶豫地從可愛的菱形嘴竄出來,「他媽的賤!有車了不起啊!開那麼快!去死!」
似是聽到她的咒罵,轎車在街道盡頭使出驚險的大回轉,然後直直地衝向她。
憤怒支配了大腦,使她忘了何謂危險,一個跨步,她雙手扠腰,立於馬路正中央,頭抬得高高的,大撂狠話,「有種就撞啊!老娘——」咦?停下來了?
沒多做考慮,她忿忿地走向轎車,抬腳猛踢緊閉的車門,「給老娘下來!你以為馬路是你家的啊!混蛋!開這麼快想撞死人嗎?馬上給老娘滾下來!」
後車門開了,她想也沒想地一腳踢過去,「踢爆你的蛋,看你還敢不敢——呀!」殘虐的話語以驚恐做結,她踢到的是一個被捆綁的男人!
一隻行李箱飛出開敞的後車門,落在蜷縮在地的男人身上。
隨後,車門關上,轎車以高速駛離,留下漫天風塵、一個男人和一隻行李箱。
「干!」男人手腳被綁,又被狠踢一腳,滿腔的不滿化作一聲咒罵。
秀眉一挑,邵絮走過去以腳尖踢踢男人的背,「幹什麼干!你做了什麼壞事?人家綁你幹麼?」
「你這凶婆娘!別踢了行不行?」男人掙扎著翻過身,滿是塵土的俊臉轉向那凶殘的女人,總覺得那聲音、那罵人的氣勢似曾相識。
「老娘做事不用你管!」她抬起腳,正想多踢幾下,看到他的臉,不覺脫口驚呼,「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