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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可偏偏這世上,有人就是喜歡蒙著跟告訴自己,眼下的一切都好,即使是委曲求全。而有人則像他一般。執意撕掉那張暖昧的紙。好去看下頭的真實究竟有多麼鮮血淋漓。

  他想,恐怕很少有人會明白,其實人生很難平坦得有如一面打磨好的明鏡,整面光明,明亮到沒有一絲躲在角落裡的陰影。只是若沒有壞人的陰險,怎會顯得出好人的天真?沒有這廂的爾虞我詐,又哪來那廂的粉飾太平?

  隱身在暗地裡站久了,久而久之,他甚至開始覺得,其實那些藏在角落裡的暗影,比起一整片令人有片刻跟盲的雪白,還要來得美麗。

  因此,這輩子在成了阿爾泰之後,他只想好好為自己而活一回而已。不管是轟轟烈烈也好,或是平淡如水也罷,那都不再是他人的逼迫,而是他自己選擇的自己。

  站在遠處沙丘上觀戰的廉貞,在阿爾泰放手一搏時。低首再次問向那個盤腿坐在地上卅麼事都不做,就只是專心觀戰的封誥。

  「當真不插手?」

  「這是阿爾泰的選擇,同時,這也是地藏的選擇。」很久以前就心意已定的封誥。依舊是以一副局外人的身份朝他搖首。

  人生來就是得不斷選擇的,有些人為了責任,哪怕這其實只是一場戲弄,卻還是得硬著頭皮繼續選擇承擔下去。而有些人,則是在咬緊了牙關,卻再也不能承受更多時,不願再屈服於委屈與無奈,於是,他們奮力殺出一條自由的血路。哪怕一路上荊棘遍地。

  哭過笑過,全都是人生一夢。

  最終,只是端看人們如何選擇而已。既是如此,那麼為何不把結局就交給命運去安排呢?

  廉貞頓了頓,又再問向在此戰中不表態的他。

  「那麼,你的選擇呢?」再怎麼說。三個轉世女媧中,最正牌的女媧是他,與阿爾泰或是馬秋堂相較之下,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來決定這個由他一手創造的地藏的命運。

  封誥愉快地將兩掌朝旁一攤,面上露出再自由不過的笑意。

  「我已不再身不由已了。」

  JJWXC JJWXC JJWXC天宮——

  狂暴的風雪依舊肆虐,天馬郡內外銀妝一片.漫天蓋地的大雪噬去所有通往天宮的道路。在這與去年一般提早來臨的冬雪降下後,天候更是一日比一日寒冷,在這冰天凍地的狀況下,屯兵在天馬郡外的破浪,別說是想進攻天宮揪出天孫麗澤,眼下的他,就連離開天馬郡都還是個難題。

  這輩子從沒把自己裹得這麼厚的日行者,邊發抖邊把快凍僵的雙手置在火盆上烤暖。

  「咱們到底還得在這凍多久??」每日睜眼閉眼。外頭的景致除了雪之外還是雪,這令他實在是很懷念四季宜人的帝京,只是…他又怕死的不敢回去。

  「去問雲神那個女人。」不知已在心中暗咒雲神幾百回的月渡者,也同樣被冷到快受不了的地步。

  日行者瞄了瞄遠處那個同樣也是對雲神束手無策的破浪,對他無動於衷的模樣有些擔心。

  「他不冷嗎?」再怎麼說他也是主帥。可這行轅裡卻與其他營帳一般,也才置了兩盆火取暖而已,身為王爺的他大可不必委下身段陪大軍一塊挨凍的,他要是病著了,他們兩人是要怎麼向陛下交代?

  她撇擻嘴,「放心,他的面皮夠厚,凍不著的。」現下要煩惱的不是裡頭的這尊,而是正在外頭山頂上興風作浪的那尊。

  行轅厚重的帳簾突遭人掀開,外頭凜冽的風雪隨即吹進裡頭,滿頭滿臉都是積雪的金剛,在進帳後,先是瞧了瞧遠處頭連抬也不抬的破浪一眼,然後愁眉苦臉地踱向日月二相。

  「什麼?」聽完了他的通報,日行者的下巴掉了下來。

  「這下該怎麼辦?」兩腳被凍得不太聽使喚的金剛,抖了抖身子,聲音更是顯得哀怨。

  「什麼該怎麼辦?當然不怎麼辦!」當下一掃先前委靡之情的月渡者,興奮地一巴掌朝金剛的頭頂招呼過去,「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請!」

  「可王爺他……」就算有這兩個人充靠山,畏懼惡勢力的金剛還是面有難色。

  「有我們在你怕什麼?叫你去就去,少在這磨磨蹭蹭!」月渡者乾脆一腳直接將他給踢出行轅去請人。

  遠坐在案內的破浪,被他們在帳門腔吵吵鬧鬧的音量給擾亂了思緒,他擱下手中的軍圖,有些好奇地朝帳門處看去,不過一會兒,厚重的帳簾再次遭金剛掀開,然而進入行轅中的,卻不是那個膽小怕死的金剛。

  掀開頭上的兜帽、脫去身上積了一層濕雪的大氅後,飛簾那張這陣子令破浪日思夜念的臉龐,此刻就這麼靜靜印在破浪的跟底。

  為了她的出現,破浪先是愣了愣,隨後忍抑不住的心火,即自他的腹裡一路兇猛地竄燒上來。

  「誰准你來這的?」他低聲朝她喝問,並快步走至她的面前揪住她的小手。

  「我。」無懼於他此刻的怒火,飛簾掙開他的手,安然地答道。

  預期中的怒吼聲,在下一刻響徹行轅。

  「回去!」她以為他是為何將她給刻意安排留在中土裡的?她居然還不怕死的大老遠跑來這!

  「我來辦私事的。」對於他的怒氣,她絲毫不以為忤,只覺得兩耳被吼得很清爽。

  「金剛、力士!」破浪扭頭朝帳外大喊。

  站在帳門邊的日月二相,在帳外靜悄悄沒人敢應聲時,默然地瞧著身後沒人敢掀開的帳門。

  飛簾在破浪氣火地一把拿來一件厚重的大氅披在她肩上,並扳過她的雙肩打算將她推出帳外時,性子與他一般驕傲的她,不客氣地格開他放在肩上的手。

  「是你皇兄允我來的。」她花了多大的工夫才來到這,叫她回去?他以為她是能任他擺佈的嗎?

  他才不買帳,「幾時起我的私事陛下管得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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