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神之國度(下)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7 頁

 

  她忍不住怒聲喝問:「你說什麼?」

  「我相信你已聽得很清楚了。」

  把話說完後,北海即飛快的下山,動作之快,令觀瀾就連攔他的機會也沒有。

  「北海——」

  「一走了之啊。」涼涼的嘲諷,很刺耳地自觀瀾的身後傳來,「嘖嘖,頂上有這種不負責任的神人,你也真辛苦。」

  悲憤交織的觀瀾,握緊了拳心看向遠處的海面,石中玉拍拍衣袖自地上站起,走至她的身旁看了看那座逐漸飄走的狼城後,大聲地在她耳邊喚醒她。

  「甭看了,都看不見啦!」

  銀光一閃,觀瀾立即抽劍出手,早料到她有這招的石中玉,單手握住劍身,朝她微微一笑後,稍一使勁,即將她的長劍抽走扔至身後遠處。

  「你想踏上那傢伙的後塵讓海道無主嗎?」在她仍不死心朝他探來一掌時,石中玉懶洋洋地向她提醒。「你要知道,海皇那傢伙已經不在了喲。」

  「你想如何?」硬生生止住掌勢的觀瀾,懷疑地問。

  「不如何,把正事、小事辦妥後就退兵回家。」他撫了撫餓扁的肚皮,「至於海道,你想怎麼辦,那就怎麼辦。」

  「什……什麼?」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觀瀾,差點以為是她聽錯了。

  「你以為……」石中玉愛笑不笑地睨著她錯愕的瞼,「我是專程跑來這毀滅海道,或是剷除所有神子的?」嘖,他又不是什麼殺人汪。

  「不然你來這做什麼?」不是這樣嗎?

  「趕神和拖拖時間羅。」他朝天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頭至尾,我的正事就只是海皇一人而已,而我的小事,則是你的子民們。」好險好險,幸虧祖宗有保佑,也幸好這個海皇不屑殺他。不然他這回就真的得去和他家的列祖列宗們作伴了。

  「拖什麼時間?」她開始覺得她再也弄不清他來海道的目的是什麼。

  「我家主子要的時間。」也不知日月二相東西到手了沒有,還有那個破浪,到底有沒有把麗澤給攔在天宮……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能盡快回京就盡快。

  只是,這裡的事情還是得先解決再說。

  他蹲在地上吃痛地撫著已斷的左臂,「你聽好了,我之所以殺那個叫滄海的,是因他的固執不通,不給我留情的餘地。其實我大可再殺一個島主的,只是,那有違我家陛下的期望。」

  「他想拿海道如何?」

  「不如何。」他源源本本地轉達浩瀚的心願,「陛下希望海道的人們在沒有了海皇之後,和人子一般,繼續好好過日子,別再想著什麼神人罷了。」

  「皇帝不想一統三道?」

  他有些受不了地皺著眉,「什麼三道不三道?不都是人而已?」

  「但……」她仍是有所遲疑。

  「你可曾想過,這世上若是無神,海道該何去何從?」石中玉朝她招招手,要她一塊蹲下。「你們是該永遠想著那個不會再回來的神?還是就從此過著無神的日子,與人子一般,不靠神,也不靠什麼,就只是靠自己的力量好好活在人問?」

  也曾想過這問題的觀瀾,怔怔地低首看著他,過了許久,她朝後退了一步,面上寫滿了質疑也學他蹲下。

  「我知道你的資質駑鈍,可能還是不太明白我在說什麼,所以,我的建議是……」天性就長舌的石中玉,一手撐著下頷對她笑笑,「在我打道回府之前,咱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快快聊。」

  第四章

  清涼的甘泉,在久違多時後再次入喉,其中甘美甜潤的滋味,令地藏所有軍員就像草木般即將枯萎的身子,又再次活了過來。只是低首啜飲著甘泉的馬秋堂,至今仍是不知,那個命人自隘口內載來一車又一車泉水,大方送抵敵營的孔雀,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他還記得,那一日,孔雀在發現他身上受了傷,而又據報地藏之軍就快被阿爾泰渴死時,孔雀面上那詭異的笑容與他嘴邊完全不合理的命令。就在紡月在他令下派人去取水時,孔雀還當著他的面,與他訂下決戰的日期,並大剌刺地向他撂下一句。

  「你可別又讓我贏得太容易啊!」

  帝國究竟是想還是不想征服地藏?而帝國的那位皇帝,他到底想不想收服地藏,將地藏納入帝國的版圖內?

  養傷的這兩日來,馬秋堂不斷地回想著那個起先一心一意要渴死地藏軍的阿爾泰,以及另一個才抵玉門隘口,就二話不說地命人灌飽他們的孔雀。

  這兩人是在打著什麼算盤?若阿爾泰打算渴死他們的舉動,就只是要逼他親手殺了最後一名女媧,那,孔雀呢?他是有著別的陰謀,還是就只因為對武藝有某種狂熱的他,又犯了尋找棋鼓相當對手的老毛病?

  無論他如何猜測,他總覺得都對也都不對,他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同時,他亦找不到原諒自己的借口。

  倘若對不起一個人,還可以設法彌補過錯,那,對不起的是所有的子民呢?那些碎了一地的心,是該如何拾掇,才能撫平那些已是支離破碎的夢?

  那日在箭襲過後,是他一掌震碎了阿爾泰所有的胸骨,親手殺了阿爾泰的,倘若真如封誥所說,地藏若是女媧的,那麼地藏已不再存在。阿爾泰逼他殺了自己,也逼他親手毀了地藏神子的希望。

  在阿爾泰死後,一直都遠遊在迷陀域裡從不肯回地藏的段天都。昨日突然來到大軍的大營要求見他一面。在行轅裡,已知阿爾泰已死的她,坐在他面前默看了他許久,然後側過螓首看著他放在架上的兩柄冥斧。

  「你希望三道如何?戰勝帝國嗎?」她出聲打破行轅內的沉默,平靜的語氣,就像是個局外人似的。

  「當然。」

  「戰勝了後呢?」她回過頭來,凝睇著身心都是傷的他。

  「奪下中土。」在被別人殺了之前殺了別人,在被別人吃了之前吃了別人……

  一直以來,戰爭不就是這樣嗎?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