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跩跩地斜睨他。
又不可一世道:「我不僅嫁人了,而且嫁的還是女人,怎樣?」
氣死他氣死他!哈……
※ ※ ※
第七章
「咦,這個……」微微的詫異聲,自一名溫雅的男性口中逸出。
「怎麼?」龍九抬頭,眼光從幫務文卷裡移開,轉而看向一邊的邵離。
邵離手拿著那只仿造的冰魄寒蟬,再度確認後說著:
「這只……並非當初於富西城季家所仿製的那一隻。當初季家用的是藍田溫玉雕制,特地找到罕見的白中帶紅品種,我肯定不是這一隻……」莫非……
龍九代他說出疑惑:
「你是說,那葉驚鴻又仿製了一隻取代,把第一隻贗品給藏了起來?莫非他對冰魄寒蟬的野心不只是用來吸引你去,還想練出個長生不老嗎?或是什麼天下第一?」這可能嗎?那個狂人對自身的藝業夠驕傲了,似乎不太可能去追尋什麼傳說中的絕世奇功。
邵離沉吟了下,搖頭道:
「我不太明白他的用意,葉驚鴻不是一個盲目追求江湖至寶的人。他的性情幾乎可說是目空一切的,又怎會將這物件看在眼內?」
龍九同意。
「可不是,他連燕樓都捨下了。不過他拿冰魄寒蟬做啥?應當已經知道他手中那只是假的了吧?」
「我已經跟他說明過了。當他知曉這是假的之後,似乎也不甚在意。」
「那這又是什麼玉呀?」坐在一旁聽了很久的湛藍,嗑完瓜子之後,舉手發問。
龍九把眼光挪回捲宗裡之前,向屋樑拋了記白眼。照例不理她。
邵離溫聲對湛藍講解道:
「這是白色琉璃。能仿製得似玉,也真是不簡單,尤其這中間一點殷紅,染得鮮潤,像會流動一般。」
湛藍聽了咯咯直笑。
「呀,真是愈來愈不值錢耶,本來是絕世至寶,而後換成藍田溫玉,再然後是琉璃。那接下來呢?龍幫主你想用什麼仿製?白石頭?」湛藍不畏白眼與冷淡,就是要問他。雖然這個龍九真的很難親近。
龍九睫毛都沒抬一根,遑說眼皮了,根本不理她。他對所有人向來就是這樣,不廢話、懶得多言,不理會無義意的閒扯淡。就算這個湛藍是邵離的心頭肉、眼中人亦然。看重邵離,不代表必須連他身邊的閒雜人等也看在眼裡,這湛藍,自求多福吧!
邵離輕輕托回湛藍的小下巴,讓她看著自己,別再去巴望著不可能得到的回應。說道:
「這倒不是個問題,龍幫主的弟兄裡人才濟濟,據聞有擅制火藥的、擅雕刻的、亦有把漻琳當遊藝的……」
「漻琳?不就是今稱的琉璃!所以龍幫主也可以拿琉璃仿製冰魄寒蟬!」湛藍眼睛一亮,漻琳是尚書裡記載的琉璃古稱,她有讀過。「那這就不是問題了呀!真好。這一次總算能把這只惹是生非的東西給徹底解決掉了!」
「可不是。」邵離寵溺地應著。
「但要怎麼做呢?這麼多人想要。」湛藍一雙大眼亮晶晶地。
「龍幫主希望來個皆大歡喜。」邵離說著。
「怎樣的皆大歡喜法?」好好奇喔!快說快說!
邵離還沒回應,龍九卻意外地開口了——
「你想知道?」
湛藍被嚇得不輕。這個冰酷不理人的人怎會突然願意理會她了?怪異!太嚇人了!拿出去說給人聽,不會有人相信的!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又接下去說了——
「我可以告訴你我將如何做。」
咦?
湛藍怔怔地問邵離:「大哥,我看不出龍幫主有易容,所以他應該是原本那一個龍幫主。對吧?」
「對的。」邵離正經回她。
「那,今兒個外頭是否有閃光打雷?」第二次確認。
「沒的。」還是很正經嚴肅地回。
湛藍慎重點頭,低頭想了下,才看向龍九,笑問:
「龍幫主,有什麼事是湛藍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很聰明。「當然有。」龍九終於對她露出相識以來的第一抹笑——不會可怕嚇人的那一種笑。「我可以回答你所有的疑問,就當是一場交易,你看如何?」
※ ※ ※
「交易?」
嚴茉蘇從書院趕回來,正喚著幾個家丁把書畫往馬車上堆,準備再度出門時,龍九閒閒晃到馬廄前對她說著話。
他說他想與她做一場交易。
她眼睛盯著家丁的動作,怕他們太過粗魯,一不小心就把那些美麗的書畫給弄壞了,那可不得了哇,價值會瞬間滅失掉的。
「我沒興趣,你另找人交易去吧!」想也知道他這人不會有什麼好買賣的,上過一次賊船之後,她深刻體會到這個道理。這人雖然不是商人,但卻有奸商的特質——賣出一件物品,定索求回數倍的報酬。她就是苦主兼證人。
龍九當然不容許她這般忽視他。走到她眼前,擋住了她的視線,要她眼中只有他,不再有別的,就算她執意要忽略他,也不成。
可惡!她橫身跨出一步,他擋!哼,她不會移動開來不給他阻礙嗎?可他這人偏偏就要卯起來擋住她,不讓她幹正事!一次、兩次、三次……之後,她火了,臉蛋往上仰,冷問:
「敢情閣下是不需要我當帳房,替龍家找財源了?」
「當然需要。」龍九好整以暇說著,一副不知道自己擋到她做事的悠然狀。
「那你現在這樣又是什麼意思?」
「我要你先把我的提議聽完。」
「龍九爺,不管你想交易的物件是什麼,我都沒興趣,也沒本事與你再做交易。」她越過他,不想再多說,也……不想正視他那一雙令人不自在的眼。
龍九如影隨形,這次沒攔她,只是亦步亦趨,兩人比肩走著。
「令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據說這幾個月來已經無法臥床安眠,必須坐著睡了,是吧?」
「是的,多謝關懷。」她極力把心思放在馬車上,揚聲吩咐著:「那些書匣好生疊著,別壓到了角落的大畫軸。以麻繩多捆幾圈,可別等會馬車走到一半,全垮了下來。」不看他,就是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