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一定又是那些人!」她恨恨地叫。
「夫人,你是說……是銀川縣那幾家書院做的是嗎?」楊榮憂心問道。
「還會有誰?!」
「那我們去衙門報官!」
「報官又怎樣?你有證據嗎?當心反被咬誣告。」
「縣太爺應當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呀,師父義務幫他的義學授課。。□」
嚴茉蘇不耐煩地擺手,要他省省這個傻念頭。
「人情比起銀兩,簡直是屁!縣官貪財怕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別逗了。」
對某些寡廉鮮恥的人來說,給他天大的人情,他也只當是不佔白不佔的便宜,當你是傻子而已,哪記得什麼恩的?
「那、那怎麼辦?」楊榮哭喪著臉。
「怎麼辦?看著辦啦!」嚴茉蘇沒好氣叫著。
※ ※ ※
滾出神川縣!
釘在門板上的箭矢旁,被書寫著五個腥紅的大字,那腥紅,毫無疑問來自箭上那只死貓血。
這陣仗,對江湖人來說,算是可笑的威嚇小伎倆,不過用來對付一般的小老百姓,算是綽綽有餘了。
龍九雙手負於身後,冷淡地看著門板。不一會,大門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張精繪的面孔就出現了--嘖嘖嘖!這個女人永遠可以帶給他耳目一新的驚嚇感受!
頸子以上精離細琢,頸子以下衣衫陳破,更別說她還赤著腳了--雖然現在沒法親眼證實,但他很肯定就是。她這種人,很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概括--打腫臉充胖子。明明就是一般人家出身,荊釵布裙才是正道,偏愛華麗的衣服扮相,將自己弄得俗不可耐,每見一次都是驚嚇。
「喝!」嚴茉蘇先是看到了門板上的慘況,驚呼一聲,但很快停住,不讓人看出她的害怕,即使她的臉都嚇白了……如果沒那厚厚一層脂粉遮掩的話,那臉色應該是白的沒有錯。
然後她看到了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叫。
「路過。」他隨便說說。
「閣下的路還真長,接下來可是要南昌、福州的一「路」給「過」下去啦?」
「你要這嘴皮子可是要企圖轉移心底的害怕?」他問。
可惡!被看穿了!她脂粉下的臉孔熱熱地辣起來。
「我怕什麼?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她看向門板,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膽子,純粹是不想跟他那雙透析人心的眼對上。這人很不簡單,她心裡是知道的。可再度看到貓屍,翻胃欲嘔的感覺仍然很洶湧,一點也壓不下來。這種東西可不是看過就不怕了呀,不管看幾次都是毛骨悚然……
「夫人……這該怎麼辦?」楊榮也終於爬出來了,氣喘如牛地問。
「楊榮,你敢不敢拔下箭矢?」
「我不敢!」楊榮尖叫,然後抱頭逃開,一下子就不見了。
沒用的東西!嚴茉蘇瞪著遠去的背影暗咒。他不敢,難不成她就敢嗎?
「需要我幫忙嗎?」龍九問著。
她戒備地看著他。
「你想要什麼?」她可不會任他予取予求。
她的質問讓龍九感到極度不悅。
原本他只是覺得這種東西讓她來處理太為難了些,應當他來處理,全沒什麼施恩望報的念頭……不過,既然她都這麼看待了,他要是什麼也不要求,豈不是讓她失望得緊?
「你認為我要什麼?」他以問代答,讓她自己呈貢上來。
「要我去你家當賬房管理財務,你以為這樣就能叫我答應?」她問。身體不自覺地步下台階,遠離門上那貓屍,再下敢看過去一眼。
龍九對她的舉動沒說些什麼,眼光看著地上,突然道:「別動。」
他的命令聲止住她的步伐,她站在最後一階,疑問地瞪他:「怎麼?」
「你再走下來就太矮了,還是站在台階上好些,我至少還看得到你。」
敢嫌她矮?!「你!」她氣得罵人:「大黑熊!」
「我今天可沒穿黑衣!」他提醒。然後越過她,輕鬆一拔,箭矢已經取下,見一旁有只麻袋,便將貓屍丟進去綁好。
「那你就是大藍……」她轉身要接著罵,但卻罵不出那個熊宇。
這男人……竟已經將貓屍取下,一點也不害怕,也不嫌這種鄙事……他甚至還沒跟她談好索惠的條件呢……
「大藍……什麼?」他到大門內找了一盆水洗手,邊洗邊問她。洗完後,還用那盆水沖洗著門上的血跡,很快將原本淒慘可怖的景況洗去了。
「你……」她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心性,明明看起來像是高高在上的那種人,卻願意做著這樣的鄙事。她想……這恐怕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做這種事吧?
「昨日雖是不歡而散,不過你應當想想,既然你都收了我大哥的銀兩,以及我父親捐的學田,也合該盡盡授業的義務。就算不肯到我家理帳,總也該代我家訓練一個能理帳的人吧?」龍九昨日思索許久,覺得若能這樣折衷也是不錯。
嚴茉蘇忍耐地提醒道:
「龍公子,你該知道令兄繳的是所有龍家幼童未來二十年的學資!依照貴府多子多孫的情況來說,我開遠書院未必是佔到便宜。昨日你指控我騙錢,簡直是對我的侮辱!我沒有騙錢!」她不能忍受這個。
龍九淡道:
「你是沒騙錢。但你高估了貴書院的壽命,就眼下情況來看,就算你有心經營二十年,別人可不一定允你。」
她抬高下巴,不想讓他看輕:
「我會解決的!只下過是一些地痞惡少……」
「但你們也不過是一些老弱婦孺,連男人都不經用。」
「我……」她嘴硬。「我一人足以抵十人--啊!」突然尖叫出聲。
一條白練似的東西猛地往她臉上刺來,在她來得及尖叫出聲時,那白練早巳險險擦過她耳垂,復又縮回去,繞回他的腰帶上,回復成像是一條再尋常不過的白色布帛--
「事實證明,只要一劍,你就見閻王去了。」一人抵十人用?真是不堪一擊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