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某種第六感不斷地在她的心頭抽動,不但連心跳聲都變得明顯,好像連呼吸聲都變得刺耳了。
沒事的!她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在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隨即又低頭望了眼手中的地址,在確定找的地方沒錯之後,這才終於伸手按了門前的電鈴,輕道了一聲:「是我。」
她聽見電鈴的另一端傳來羅岳垣的聲音,便立即道:「我來拿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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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
許縵芝才剛出了電梯門口,就看見羅岳垣盈著一張笑臉,自他的公寓裡探出頭來,熱切地歡迎她的到來。
她很反射性地朝他的方向走去,注意到他的身上只有一件浴袍,頭髮像剛出浴般,滴著豆大的水珠。
她沒有讓自己多想些什麼,走近他的第一句話便開口問道:「檔案呢?」
「老天,」羅岳垣挑高了眉頭,隨即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笑。「你該不會一整天就只想著那份檔案的事吧?」
「我!」她的確是滿腦子想著檔案的事。「我還有點事急著要走。」
「拜託。」他根本不待她說完,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都大老遠來了,就進來坐一下吧!」說著,一個用力便將她拉進了屋子裡。
「可是……」她原本還有一肚子的借口,可是讓他一拉進屋子,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她有種孤立無援的無奈感。「我就坐一下好了。」
「就是說嘛。」他揚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隨手鎖上了身後的門,轉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他客氣地問道:「你想喝點什麼?我去拿來給你。」
「嗯……」她真的沒有預計讓自己待在這裡。「白開水好了。」她還是禮貌地說,視線卻不由自主地朝這間屋子的擺設大致地巡視了下。
若說什麼人住什麼樣的房子,這間不大不小的公寓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枯坐辦公室的人會有的房子。不是說擺設上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傢俱,而是一單面的牆上有太多的書,若不是從事書籍工作、研究或是教授之類的人不會有這麼多的書。
更何況——她又走近了幾步,不自覺地輕蹙起一雙柳眉。這些……竟全都是和法律相關的書?就算他以前曾經修過法律系,她也不認為這些書會是教材。
「我很喜歡看法律書籍,」一走出廚房,看見她正在研究那一整面的書櫃,羅岳垣反射性地說道,而他這一開口也順道拉回了許嫚芝的所有注意力。「畢業之後,我對法律還是挺有興趣,所以買了很多法律方面的書籍。」說著,他遞了一杯紅酒到她的面前。
「岳垣,」她蹙眉望了眼手中的紅酒。「我只要白開水……」
他又打斷她的話。「這酒很好,是從法國帶回來的,少說也有十幾年的歷史了,嘗嘗看嘛!」
「可是——」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坐下來吧!」見她一直猶豫不決,他又將她拉離了那面書櫃,帶到沙發上坐下來。「咱們這麼久沒見面了,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坐下來聊聊天。」
「岳垣,」她真的不是來這裡聊天的。「我真的還有點事,我……」她又望了眼杯中的紅酒,暗紅的酒液裡莫名地出現謝以柏的影子。「拿了檔案就走了。」她放下杯子,只希望這一切能夠趕快結束。
「檔案?」他只是重複一次,也沒有給她任何的答案,仰頭便飲盡了杯中的紅酒,再回頭時,臉上卻多了抹難以形容的笑,好似完完全全地變了一個人似的。「你該不會大老遠跑來,就只是為了拿一份檔案吧?」
「岳垣?」她不認識這樣的羅岳垣。「你在說什麼?」明明是他叫她來這裡拿檔案的!
「一個女人家,」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傾身逼向她嬌弱的身軀。「半夜跑到男人家來,」他伸手撫上她裸露的膝蓋。「怎麼可能只是為了一份不值錢的檔案?」
即使她已經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語句裡仍是抑不住那抹顫抖。「我真的只是啊!」她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完,他沿著大腿內側探進她裙子裡面的手,已讓她反射性地自沙發上跳了起來。
「怎麼?」他跟著她站起身子,臉上的笑卻顯得邪惡。「該不會連謝以柏都還沒有碰過你吧?」
「你……」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即使他只喝了一杯紅酒,但她還是說:「你喝醉了!我……我要走了!」說著,才正準備轉身,身後一張證書般的東西卻霎時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律師執照?
她不懂,他怎麼會有律師執照?他不是一般貿易公司的職員嗎?為什麼會有這張證書?
「不要告訴我,」他不知何時已站至她的身後,以雙手牢牢地握住她削瘦的肩頭。「你不知道我就是你們這個案子的辯方律師——」他說著,低身湊近她的耳朵,放肆地品嚐她身上那股花似的香味。
不!
她的腦海霎時變成一片空白,她快速地轉頭望向他的臉,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
「你該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你若真的有心處理這個案子,你應該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我是誰。」說罷,他又像嘲諷似地揚高自己的語調。「還是——你都把心思放在謝以柏身上了?」
「不!」她抑不住語中的那股顫抖。「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要不要我拿公司證明給你看啊?」
「不!」她不要任何的證據,她只要知道,他不會是他們的辯方律師!他不是!
「你可以說一百個不,」他調戲地伸手輕撫上她的下顎。「可惜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我還要好好地謝謝你呢!」他也沒忘記檔案的事。「把所有的資料全都雙手奉上,讓我這個當律師的好不輕鬆啊!只需要瞄個幾眼,重點全都看光了。」
恐懼在她的心頭不斷地蔓延,顫抖的語句讓她遲遲難以開口。「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只是為了打敗謝以柏嗎?她不認為事情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