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話嗎?」柳爾雅懷疑地看著他,聲音和人實在太不搭調了。
「不然還有別人嗎?」帶著一絲戲謔。
「可是,你不是聾……」嘴那麼快幹什麼!柳爾雅直想咬掉舌頭,笨!那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罷了。「沒……
沒事,我剛剛叫你怎麼不回答我?「
「有嗎?」他擰眉,「你剛剛不是在叫痛?」
「我?痛?哈……哈……」柳爾雅只能苦笑以對,要怎樣把那幾個詞和痛劃上等號?教教她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所以……」清澈眼裡透著抱歉的訊息。
「我的口齒有那麼不清楚嗎?」柳爾雅大受打擊。她可是一向以國語正音自豪的。
「不,是因為你說的語言。」
「你現在國語不也說得挺溜的,何來語言不通?」根本就是在找借口嘛!
他笑笑,「因為有翻譯機。」說完,指指她頭上戴的耳機,對她的無知有些不以為然。
「這個?翻譯機?」柳爾雅摘下耳機端詳。「騙人!」
他一看到柳爾雅摘下耳機,就皺起眉頭,嘴裡不知咕噥些什麼,滑出一串陌生的音節。搶過耳機,重新為她戴上,進耳的又是她所熟悉的國語。
「還真的是翻譯機耶!」什麼時候科技如此進步了?
爾雅噴嘖稱奇,為自己的無知汗顏。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注意力又回到那堆衣服上,柳爾雅不高興地瞪著他,那些破布居然比她還有吸引力。
隔了好半晌,見他動也不動的,終於明白要是她不先開口,就是等到南極冰山都化了也休想探得任何消息。
「這是哪裡?」柳爾雅問道。
「道森醫護所。」他簡潔地回答,語氣中帶著多番被人打擾的不耐。
「請問貴姓大名?」才不管你呢!柳爾雅得意地暗道,誰叫他要在這兒,要不是沒有別的人在,她也不用落魄到看他臉色。
「安格魯道森。」
「你是美國人?」湛藍的眼瞳加上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搞不好是個混血兒也說不定。
這個問題終於使安格魯首次認真地正視她。那如鷹隼般的眼神,銳利得使柳爾雅渾身都不自在。
「你再說一次。」他看著她,問句裡帶著慎重。
「我……我說……你是……美國人嗎?」該不會刺到他的痛處了吧!柳爾雅怯怯地重複。
安格魯眼神發亮,低聲喃道:「J說得沒錯,真給他料中了!」
在柳爾雅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前,安格魯已經風馳電掣地衝出房間,門被砰地帶上。
柳爾雅一臉錯愕,這句問話真有嚴重到讓他落荒而逃嗎?
時同一分一秒地過去,沒見著半個人影,只剩她呆坐床上枯等。
終至耐心磨個精光,不管了,她可不是那種只會等人來救的女孩!
柳爾雅翻身下床,氧氣罩差點因猛烈拉扯而脫落。
她眼明手快地按住,卻撞得鼻樑生疼,險些掉下淚來。
可不能又重蹈覆轍,一想到那種幾乎窒息的感覺,叫人直想把心肺撕裂。
柳爾雅循著管線找到源頭,怎麼這麼大瓶!望著那罐五公斤裝瓦斯桶大小的氧氣瓶,感到有些洩氣。
一咬牙,將之環抱在臂,吃力地往門的方向移動,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額上佈滿細小的汗珠。
走到門口,望著緊閉的房門,再看看自己騰不出空的手,遲疑著該把氧氣瓶先放下呢,還是……
正兩難間,門自動開啟,令柳爾雅喜出望外。
帶頭進入的是安格魯,後面站著一名高度與安格魯相仿,俊俏的臉上帶著陽光氣息的男子。
他倆的動作談話全因眼前的景象停頓,四隻眼睛直盯著她瞧。
安格魯先回過神,伸手接過氧氣瓶,將她扶回床上,「氧氣瓶很重,要做運動也找個輕一點的。」才剛恢復體力就這麼有精神,可喜可賀。
柳爾雅有些惱羞成怒地撥開他的手,吃力地把氧氣瓶拖回原位,彈坐床上,不滿地瞪著他。
另一名男子可就沒那種自制力,完全藏不住笑意,眼睛彎得看不見縫,強忍著不發出聲音,整張臉因此而漲紅了。
結果一不小心岔了氣,又笑又咳,狼狽地靠在牆上直不起腰。
「對,對!」他笑聲未歇地抹去因笑得太狂而流出眼角的淚水。環顧四下,拿過熱水瓶掂掂重量,滿意地遞給柳爾雅。「喏,這個大小適中點。」語畢,又很沒有形象地爆出大笑。
笑,笑死你!虧他長得還不賴,居然這麼沒有禮貌。
柳爾雅雙拳在腰側緊握、鬆開,強迫自己由一數到十,這是雪桐教她控制怒氣的方法,但根本一點效果也沒有。
好不容易調停氣息的J,因為笑得太用力,全身無力地搭在安格魯肩頭。「是不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都像你這麼有趣?」看到柳爾雅的臉,忍俊不住,又是一場不可遇止的笑。
「先生,笑夠了沒!我不是來當笑話的,我要出院。」
柳爾雅氣得大吼,先是∼個木頭對人不理不睬的,再來一個像笑袋一樣笑個不停的男子,她受夠了。「要不是你們跑得沒半個人影。我也不會企圖自行尋找出路。」
見當事人發威,加上安格魯的譴責凝視,J只好忍住笑,揉揉有些發疼的肚子,真的笑得有點過火了。
「抱歉,小姐,抱歉,哈……哈……」隨口輕率的道歉倒似言不由衷,「你知道現在的狀況嗎?」
「什麼意思?」柳爾雅沒好氣地問。
「現在的時間、地點,還有發生的事件。」J揉捏著笑得發僵的臉部肌肉正色道。
安格魯拿過兩把椅子,雙手環胸,慵懶地靠著椅背,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雙澄淨的藍眸完全解讀不出任何訊息。
J修長的腿劃了個優美的弧度,跨過椅子,不很正經地將椅子反坐,下巴枕在置放於椅背上的手臂。
「時間?不就是……啊!你們講西元的,西元二oo一年二月十六日,我不曉得我昏迷了多久,應該沒幾天吧!」柳爾雅認真沉吟,沒注意到他倆的臉色一變,昏迷期間讓她的時間差有點失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