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望著那密如茂林的鬍子,多麼驚人的「男性特徵」啊!
安格魯沒察覺到爾雅眼中的不以為然,續道:「我們醫護所每半年會派出搜巡小組到地面上勘察,測量輻射污染的恢復程度與地表生態的樣本採集。直到上禮拜才在一個歪曲的金屬箱子內發現你的存在。自救出你後,你就一直陷入昏迷狀態中,直到今天才甦醒過來。」
「為什麼歷經了一千年的歲月我還活著,而且也沒有被核爆震碎?」柳爾雅皺眉,該不會真成了妖吧!
安格魯沉吟。「經過我們討論結果,有可能是爆炸時造成了時空扭曲,產生時光亂流,在某個時代中生成破洞,而你剛好身處其中,在爆炸瞬間被傳送到一千年後的世界。不然,這一千年來經過我們寸土的探索,怎麼可能直至今日才發現你呢!」
柳爾雅點頭表示瞭解,兩人陷入話題告一段落的尷尬。直至此時她才意識到雙手完全被包裹在他的手掌裡,掌上微突的繭摩擦她柔嫩的手背,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在心底發酵。
她雙頰微微酡紅,隨著談話彼此越來越傾近的軀體,對初識而言,這種距離過分親近,彷彿稍稍一動就會被他扎人的鬍子刺痛了臉頰。
看他似乎還不自覺,柳爾雅也不好意思突然抽回手,怕這麼做倒顯得自己多心,但就這麼被握著卻又過於的羞人答答,正為難間,門被唐突的J撞了進來。
「安格魯……」待瞥見二人的姿勢和柳爾雅紅得像蘋果的臉時,J意有所指地誇張喊道:「難怪我成不了醫護所第一線的主力,唉!原來是安慰病人的能力技不如人吶。」一顆頭還搖得像有多麼遺憾似的。
站在J背後的老先生賞了他一個大爆栗,痛得J抱頭哀鳴,蹲在地上嚎叫。
「讓開,胡言亂語些什麼!」老者低聲怒喝。
「爸!」安格魯站起身。
老先生隨口應了聲,走近床前,露出和藹的笑容。
「小姑娘,感覺有沒有好一點啊?」
柳爾雅已接受事實,不再那麼驚慌,收斂心神,回之燦爛一笑。「嗯,好多了。」一個令人感覺如沐春風的老先生,看來約莫六十歲上下,也是滿嘴的絡腮鬍-不同的只在於烏黑與銀白的差別,父子倒是同一模樣。「道森先生嗎?」
「別見外,叫我老爹就好。」瞧這小娃兒多機靈,又挺堅強的,很對老爹的眼。道森老爹心裡有個計劃漸漸成形。
「現在就會笑了,剛剛還呆若木雞呢!」J不屑地撇嘴,抬頭才發覺有六道凌厲的眼箭射向他,趕緊諂媚笑著賠罪。「算我沒說,算我沒說。」來自二十一世紀就得人疼啊,哼!
安格魯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老爹,這是他那不苟言笑、實事求是的老爸嗎?看他笑得多平易近人。和過去嚴肅、不怒自威的所長形象完全迥異。
安格魯撫著鬍子暗道,或許真是太久沒回去看他老人家了。
老爹心裡暗歎,安格魯對於醫學方面研究透徹,也難怪年紀輕輕就當上醫護所所長,除了醫療能力超強不容置疑,還得加上他的待人處事,只要是被他診療過的病人無不對他五體投地,讚賞有加。
道森老爹坐上安格魯搬來的椅子,語帶哀怨神色淒楚地說:「看到你這麼青春活潑的女孩子多好,可有人陪老爹聊天了。你都不知道,安格魯這小子啊!工作一忙起來就忘了還有我這個老爸的存在,你能想像得到嗎?
我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過他的面,就算是所裡的病人都比我熟悉他的長相,看老爹多可憐……「說著說著還不忘像小媳婦似地看他一眼,一副不勝唏噓的模樣。
安格魯對於這種莫名的控訴啼笑皆非,什麼時候老爸變得這麼自怨自憐了?記得上個禮拜來做健康檢查時還很好嘛!難不成孤獨真能把一個人徹底改性?
柳爾雅聽了以後氣憤不已。「這就是他的不對了,為人子女怎麼可以這樣!居然放著年邁又行動不便的老爹獨自在家,要是哪天老爹不小心發生什麼意外,就算救了再多病人也彌補不了!」太過份了!
年邁?行動不便?她真把他當成七老八十的病弱老人嗎?道森老爹帶著苦笑,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啊!就算想辯駁也沒有辦法,誰叫他要用這一招來博取同情?
安格魯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一搭一唱。對於自己身為炮轟目標一點也不以為意地看著這一對有趣的老小。看來老爸的精力還挺旺盛的,不用為他擔心了。
小姑娘啊……「老爹雙手不住摩搓,笑得有些諂媚。
「叫我爾雅就好!」看她和老爹連成一氣,大有兩肋插刀的架式,安格魯險些失笑,真夠單純。老爸功力也夠,居然一見面就把她的個性抓了個十足十!
一大一小像相識多年的忘年之交,才第一次見面。
就大有情同父女的感覺。
「爾雅,老爹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老爹欲言又止。
「沒關係,只要我辦得到,您儘管說。」
渾然沒想到自己在這個時代一無所有,還敢大放厥詞,她也未免太不假思索了吧!
「能不能請你搬到安格魯在醫護所的住處?老爹才能借口探望你,多些機會見到自己的兒子,不然……根本見不到……」拾起衣角,拭拭用口水沾上眼角的淚,還不忘略帶哽咽,以求增加戲劇效果。
這個呆頭鵝兒子,專注於公事長年不回家不打緊,就連有許多女孩子倒追也都不理不睬,弄得抱孫心切的老爹心癢難搔,末了還得親自出馬幫著打點鴛鴦譜。眼前這女娃兒就非常合他的意,第一眼就喜歡,不趁此機會幫著湊合湊合怎成呢?
一看到老爹這副委屈模樣,柳爾雅熱血沸騰,正義感油然而生,想也不想立刻點頭答應。「老爹放心,以後您要看兒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