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紅葉急忙忙的拉著那蒙面人直往自己的房裡去,他們孤男寡女的在房裡待 了一炷香那麼久,舅老爺才走出來。」
「是舅老爺走出來,還是蒙面人走出來?」馬老爺想確認。
「蒙面人!可他走出來後又往舅老爺的房裡走,我在那裡等了一整夜,蒙面人就再 也沒出現過。
「等天一亮,出來的又是舅老爺,所以,小的大膽的猜測,那蒙面人一定就是舅老 爺。」
底下人將昨晚跟監的事全盤托出,當然,他昨晚莫名其妙被打暈,直到清晨才醒來 的這件事,他是絕口不會提的,省得待會兒馬老爺派了個辦事不牢的罪名給他。
馬老爺一聽,心更沉了。
原來,在他的府裡還養了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而他還渾然不知呢!
而言子虛──好個言子虛,他不只在他府裡白吃白住,白睡他的女人,那天竟然還 賞了個刀口子給他!
馬老爺伸手撫著纏著白布的頸子,心裡的怨恨陡地添上幾分。
別以為他是京城裡來的大官,他就不敢動他,要知道這裡可是蘇州,是海棠鎮,是 他馬義的地盤。他言子虛再怎麼有錢有勢,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就不信他來 陰的,言子虛還能不栽在它的手上嗎?
而現在仔細想想──他那個大舅子對紅葉那死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呢!
想不到像言子虛那樣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也有栽在美人懷裡的這一天。
言子虛在乎紅葉那個死丫頭是嗎?
好!那他就想個法子,使計讓言子虛得不到紅葉,等到他搶走言子虛的心頭肉時, 嘿嘿!言子虛就會知道他得為他那一刀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
馬老爺陰側測的笑了。
隨著月圓之期日漸到來,紅葉愈來愈心慌。
這幾天,她日夜兼程的趕畫,並讓常春拿去賣,湊到的數才剛好一百兩,屆時,她 跟恩人一人一半,也才各有五十兩而已。
嗯!或許……她該把畫帶回房裡畫,這樣速度會快些。
就這麼決定了,趁言子虛這會兒不在,她偷偷的「借」走一幅畫,諒他也不會怪她 。
紅葉偷偷的潛人言子虛的寢房,攝手踞腳的走進去之後,先將頭探了探,看言子虛 在不在?
她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
嘿嘿!果然沒人。
紅葉大搖大擺的走進去,搬了一張高腳的凳子,爬上去之後,踮高腳,伸手要去取 畫。
「你在做什麼?」
紅葉聽到言子虛的聲音,嚇得立刻回頭往外看。
啊!不得了了,言子虛回來了!
紅葉被他嚇了一跳,一個不留神,便從椅子上跌下來。
言子虛眼明手快地奔上前,抱住她。
「爺,你怎麼回來了?」紅葉驚魂未定,一開口就是抱怨言子虛回來得早。
她的口吻裡透露著失望。
「怎麼?我回來得不是時候?」他若有所指的開口。
紅葉機伶的連忙搖頭說:「沒有,絕對沒有的事,這房是爺的,你高興什麼時候回 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哪有主子回自個兒的房,還得看時辰的是不是?」
紅葉從僵硬的臉上硬是擠出一抹討好的笑意,想裝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樣。
「嘿嘿!」言子虛也學她訕笑了兩聲,驀地,他臉色一沉,問她道:「你剛剛爬那 麼高,想做什麼?」
地想做什麼?
完了!言子虛這會兒問起了,那她怎麼回答?
告訴他,她想偷畫嗎?
笨蛋!她要是真能這麼回答,還用得著這麼偷偷摸摸的嗎?
「嘿嘿!」她又尷尬的笑了兩聲,骨碌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看看畫又看看言子 虛,看看他又看看畫。
啊!有了!
「我想爬上去清理灰塵。」她說得理直氣壯。
「清理灰塵?」言子虛十分訝異。
紅葉點頭如搗蒜,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對啊!我想畫掛在上頭也有一、兩 個月了,如果不清一清,那灰塵只怕會愈積愈多。」
「哦!這樣啊!」說真的,言子虛還是不信她。「如果你只是想清灰塵,那我告訴 你,不必了。」
「為什麼?」
「因為,我每天都會撣一撣我房裡物品的灰塵。」他是個受不了髒污的人。
「每天都撣!」嚇!她這個做下人的怎麼都不知道?
言子虛點點頭,還老實說:「就連你掃到角落不顯眼虛的灰塵,我都得費力的把它 掃出來,清一清。」
嚇!這一聽,紅葉又嚇了一大跳,原來,言子虛一直知道她把髒東西往他的床底下 藏的事!
「嘿嘿!」她又乾笑了雨聲。「爺,你真是個勤勞的主子。」
「好說、好說。」言子虛大方地接受紅葉的讚美。
他放開紅葉,轉身去案前找資料。
紅葉像一隻小母雞似的跟在他身後,問他道:「爺,你待會要出去嗎?」最好是, 因為只有等他出去了,她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畫偷出去。
言子虛驀然抬頭,回過身子看著紅葉。「你想打發我出去?」
「沒有、沒有。」紅葉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我怎麼會想打發爺出去呢?我是 想爺這麼急著在找東西,是不是剛剛出門時,少帶了什麼,所以又回來拿。」紅葉說起 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哦!」言子虛也不拆穿她,回頭又忙他的事,順便回答她道:「我今天是不會再 出去了。」
今天不會再出去了?「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他又回頭問她。
紅葉連忙收起失望的臉色,陪笑著答道:「沒有啦!我是說……說爺你這麼忙,怎 麼不趁今兒個天氣好,出去走走呢?」
「我今天很忙,所以就不出去了。」言子虛坐回椅子上。
這一看,就是他要長待在房裡的模樣。
唉!她怎麼這麼命苦呢?
要是她早一步來偷畫,就不會弄到像現在這樣,陷入進退兩難的困頓局面了。
紅葉頹著兩肩,沒精打采的步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