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常春沒踏進門檻,急急的要拉紅葉往外跑。「快跟我走。」
「什麼事呢?怎麼這麼急?」紅葉跟在常春後頭,跌跌撞撞的跑。
常春上氣接不著下氣地說:「你的恩人大老爺回來了,你說怎麼能不急呢?」
恩人大老爺:「他回來了?」紅葉興奮地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而言子虛一聽,卻皺起了眉頭。他人明明在這裡,怎麼可能「回來了」!
言子虛立刻也跟過去瞧瞧,他想探一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九章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
落燈花、棋未收,歎新風孤館人留。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水仙子徐再思
「你憑什麼證明你就是莫提?」
當紅葉一臉興奮地在跟恩人大老爺「莫提」敘舊時,言子虛突然打斷了兩人熱絡的 閒話家常,問起關鍵性的問題。
王橫一愣!
對啊!他怎麼證明?他能有什麼法子證明?
完了!怎麼辦?他除了馬老爺給他的故事外,他根本沒辦法提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 它是莫提。
王橫的臉上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的。
紅葉看著恩人為難的樣子,忍不住站起身,擋在他的前頭,護衛他,不許言子虛欺 侮他。「我相信他是恩人大老爺。」
「為什麼?」言子虛皺著眉,不為別的人假冒他,而是為了紅葉的態度。
紅葉不曾與他怒目相視,而現在──她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跟他對峙!
「難道就因為他是個啞子,所以,你就認定他是你恩人,這也未免太隨便了一點。 」
「我當然不只憑借這一點來證明他的身份,我與恩人以筆墨對質過,他知道我們如 何相識,知道我們的約定,而且──我相信他。」
因為,他有一雙與恩人一樣溫柔的雙眼。
紅葉如此堅信著那雙恍如溫泉水般的眼睛是不會騙她的。倏地,紅葉回神,又以捍 衛之姿護在恩人的面前。「爺,你為什麼要找我恩人的麻煩?」
「我沒有找他的麻煩,我只是怕你被騙。」言子虛告訴她他的擔心。
「我有什麼好騙的?」這就是紅葉一直不願相信有人會冒充她的恩人的原因。
當她紅葉的恩人有什麼好?她一沒錢財、二沒權勢,冒充她的恩人來訛騙她,這能 有什麼好處?
她不懂。
但紅葉的問題也正是言子虛所疑惑的。
他也弄不懂這人假扮莫提所為何來?再來──這人怎麼會如此清楚他與紅葉之間的 秘密?
言子虛看向單季元。
單季元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其實,單季元的腦中剛剛閃過一個可疑人物,那就是連著幾次讓他發現跟蹤紅葉的 馬家長工。
幾次,他都因為那長工不具威脅性而放他一馬,現在想起來──那長工極有可能是 這人,所以,才會知道言子虛與紅葉之間的秘密。
不過,他並不打算告訴言子虛,因為,他非常不喜歡紅葉這麼野的姑娘家來當他的 主母。
如果這人的出現會破壞言予虛與紅葉之間的感情,那他樂見其成,所以,他選擇知 而不言,永遠守住他所知道的真相。
言子虛找不到答案,滿臉懊惱的看向紅葉。
紅葉則雙手攤開,依舊護著那個假莫提。
她竟然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決意與他對抗到底?
言子虛目光複雜地望著紅葉,那裡頭有著紅葉看不懂的情緒。
紅葉不懂言子虛為什麼要以那麼失望的眼神看著她?她只是想相信恩人,只是不希 望別人因為他是啞巴就看輕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言子虛為什麼要對她失望?
「爺──」她叫他。
言子虛倏地寒了瞼。「隨你吧!你願意相信他,那就相信他吧!」
他不再枉做小人,讓她誤以為他言子虛只是個恃強凌弱的惡人。
言子虛拂袖離開,單季元則雙眼含笑地跟著走出去。
他心忖,言子虛跟紅葉鬧翻了最好。
言子虛主從兩人走後,常春、銀子一干人全都愣在原地看著紅葉。
「紅葉,舅老爺好像生氣了。」常春再怎麼白目,也看得懂言子虛臉上的冷寒,以 及寫著不悅的神情。
自從言子虛進入馬家之後,對紅葉一向是疼愛有如,愛她如自個兒的親妹子一樣, 從來沒有對紅葉說過一句重話。
這會兒,言子虛卻冷寒了臉,拂袖離去,足以見得他心裡的不快。
「紅葉,你要不要去跟舅老爺賠個不是?」
「我為什麼要去跟他賠不是?」紅葉覺得她並沒有錯。「是爺自個兒不對在先,他 不該懷疑我的恩人大老爺。」
「可是──舅老爺的猜疑也不是全無道理啊!你想想看,如果你的恩人大老爺真的 是個假的,那你怎麼辦?」
常春小心翼翼的提出她的看法。「畢竟,你從末見過你的恩人大老爺的面,難道不 是嗎?」
紅葉倏地把頭轉向常春。「怎麼連你也這麼說?」紅葉氣大伙全欺負她的恩人是個 啞巴,不擅與人爭論,就這麼隨便誣賴他!
「不與你們說了。」紅葉氣惱大伙對她的恩人的質疑態度,於是拉著恩人大老爺的 手就往屋子裡頭走。
如果大伙全不相信恩人,那……那就算了,她一個人信他就夠了。
「紅葉──」常春想叫回她。
紅葉卻頭也不回地離開。
紅葉太固執了,所以,當別人的意見與她相左時,她便變得既敏感又尖銳,殊不知 大家這麼猜疑著她恩人的身份,其實都是為了她好呀!
「我也希望那個莫提真的是你的恩人。」常春喃喃低語地說著她的想法。她之所以 這麼猜忌一個生人,還不是怕紅葉被騙,而受到傷害。
「主子為什麼不跟紅葉姑娘說明你才是她的恩人?為什麼要讓一個生人冒充你?」 這是單季元一直想不透的。
言子虛擱下筆墨,回想他與紅葉的相處。
他為什麼遲遲不肯表明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