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捧著茶碗,笑得賊賊的。
看她這麼一笑,言子虛這茶便怎麼也喝不下去,連忙把茶杯放下。
「爺,你別這麼敏感嘛!我又不會下毒害你,你幹嘛裝出這副表情?」紅葉嘟著嘴 嗔怪言子虛那彷如被鬼打到的表情。
「我不是怕你下毒,我是怕你又玩別的花樣來讓我頭疼。」言子虛頭疼的說。
「我沒玩別的花樣啊!我只是想替咱們的茶鋪子省錢。」紅葉發揮她賺錢的頭腦。
「替鋪子省錢!怎麼個省法?」
「爺知道雀舌跟別的茶種有什麼不同嗎?」紅葉考言子虛。
「當然知道,雀舌跟別的茶種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它是由十五、六歲的姑娘,在天 還沒亮時就採下,採下時只取它的嫩芽。」言子虛將雀舌的典故說清楚、講明自。
「再來呢?」紅葉問。
「每一片茶葉都經採茶姑娘口埋台過。」
「答對了,爺好聰明。」紅葉讚美過言子虛後,才小小聲的對他老實說:「這些茶 葉全都是我含過的。」
「你含過的?」言子虛聽了大吃一驚。
此時,原本正在品茶的單季元一聽,立刻將口中的茶如數噴出來,濺了紅葉一臉。
紅葉雙眼一橫,瞪向單季元。
「哼!是我含的又怎麼樣嘛?怎麼,我就不能去採茶、不能含嗎?」紅葉氣呼呼的 質問他道。
言子虛連忙哄她。「不是說你不能含,而是──紅葉,你多大歲數了?」
「快十八了。」
「這就是了,人家含雀舌的採茶姑娘多半是不及十六的小姑娘,你──」
「我也只不過比她們大一點點啊!況且,我人矮,跟別人說我只有十五,大伙也會 相信啊!」她理直氣壯的說。
「是是是!」紅葉在強詞奪理,言子虛也不敢再跟她強辯。只是──「客人們對這 ﹃口味獨到﹄的雀舌沒什麼意見嗎?」
這個時候,紅葉可驕傲了。「沒意見,而且,客人還說,咱們店裡的口味與眾不同 呢!」
「哼!只怕他們那些人全是裝闊的外行人。」單季元受不了紅葉這麼唬弄客倌,忍 不住多說了一句。
紅葉又惡狠狠的瞪他了。
單季元不與她計較,只是跟言子虛討了個差事。「主子,我再給你泡一壺新茶。」 這種來歷不明的雀舌,可不能讓他的主子喝。
「等等!」紅葉叫住他。「你要把我的雀舌拿去哪?」
「拿去倒掉。」
「不行!」那好歹是她辛辛苦苦摘下、含過的。「你們若不喝,那……那拿去外頭 ,讓常春姊姊賣給客倌。」
「什麼?還賣給客倌!」
「他們是外行人不懂啊!而且……而且我賣的也便宜,他們若真的是只愛雀舌的名 ,而不懂得品茶,那誰含的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不是嗎?
「哦,爺?」紅葉轉向尋求言子虛的支持。
言子虛點點頭,也覺得紅葉說得有理。況且,紅葉也真的只比那些採茶姑娘大值一 、兩歲,的確是沒差多少。
「季元,將茶拿過來。」他要再嘗嘗。
單季元無奈的折回來,將茶水放下。
紅葉喜孜孜的再倒了一碗茶給言子虛。
言子虛又呷了一口。
「怎麼樣?好不好喝?」紅葉昂著滿是期待的小臉問。
「嗯!雖然與正統雀舌有異,但卻是另有一番不同的風情。」言子虛讚美著紅葉。
紅葉一聽,簡直樂翻了。
單季元簡直是看不下去了。「爺,這兒既然沒有屬下的事,那屬下就先行告退。」 他實在是不忍心再看言子虛扮低能,只為了討紅葉一個笑臉看。
唉!這世道上還真是小女子當道啊!
紅葉朝著單季元的背影扮了個兒臉。
嘻!惹人厭的走了,沒人再管她了。「爺,你再喝喝這個。」
紅葉斟了另一壺茶給言子虛嘗。
言子虛捧起茶碗聞了聞。「這是三清茶?」
「正是由梅花、佛手、松子三樣泡成約三清茶,爺,你好厲害。」
「再怎麼厲害也沒有你泡得一手好茶厲害。」言子虛品茗著紅葉的手藝,看著她臉 上的自信神采,照亮了她整個的人生。
看來,他幫她開舖子一事果真是做對了。
「近來,鋪子的生意好嗎?」言子虛閒聊的問起茶鋪裡的事。
「嗯!不錯。咱們店裡不只賣茶,還兼賣一些點心,像是桂花涼糕、梅花烙餅、肉 沫鰻頭之類的,嗯!對了,咱們也賣酒喲!」紅葉老實說。
「你也懂酒?」
「爺,你別小看紅葉了,好歹紅葉以前也是在大戶人家當差,多多少少也有些見識 。」她可是粉驕傲的耶!
「是嗎?那說來聽聽,讓爺瞭解一下大戶人家的丫頭都長什麼見識來著。」
言於虛逗著紅葉。
「爺隨便考吧!」紅葉擺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式。
「隨我考!好大的口氣啊!」言子虛也不跟紅葉客氣,隨口就來上這麼一題。「南 方有什麼好酒?」
「這簡單。」紅葉信口數來。「這浦口的金酒、蘇州的罈酒、揚州的蜜酒、徽州的 白酒,還有陰州的細酒。」
「不錯、不錯,的確數得一個都沒少;那北方的名酒呢?」
「有大內的滿殿香,還有京城的黃未酒,滄州的滄酒,易洲的易酒。」紅葉還是一 個都沒落的數來。
她的見識不禁讓言子虛驚訝。
他一直都知道馬家不曾善待紅葉,所以,鐵定不會教給她這些,怎麼「你懂這些呢 ?」
「看來的啊!老爺愛喝酒、夫人愛喝茶,我常看著、聽著,也就懂了。」紅葉將她 心中的學問說得就像反掌折枝那般容易。
她不知尋常的姑娘要懂這些,得花多少工夫去研究。
不過──這就是紅葉的性子了,她不也無師自通的懂畫、懂字嗎?
「紅葉,你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聽到言子虛誇讚她,紅葉又驕傲得像一隻小孔雀以的。
「紅葉、紅葉。」常春在門外叫著,像是事情很急似的。
「有話進來說啊!常春姊姊。」紅葉開門讓常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