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儀式簡單即可,我和雨兒只想讓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似乎可以感覺到月嫂那山雨欲來的情緒,他驀地插口,眸底閃爍著溫柔的火光。
菱唇溫柔勾勒出柔美的笑容,旭見握住月嫂的手說:「雨兒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喚你一聲娘了。」
她懇切軟嗓說出的話可讓月嫂疼進了心坎裡,反手握住旭見的柔荑,語帶哽咽地說:「好姑娘,可委屈你願意嫁到項家來。」
嫁與沙場男兒為妻,身心都得背負著相當的壓力,這一點她心裡明白,卻是一直不敢言明的。
月嫂語氣裡的愧責反倒讓她心疼,她搖了搖頭綻開笑,坦誠道:「在這裡我感受到愛與善良,就算項大哥無法隨時陪在我身邊,但我還有你們啊!我會學習成為一個勇敢的將軍夫人。」
自從打算將終身托付給項雪沉後,她的心思開始轉移到他身上。
因為他對自己的體貼與愛,她相對地願意花時間去瞭解他、體諒他,以愛回報他的恩情。
按捺不住心中的撼動,項雪沉情難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心口霎時湧出萬千柔情。
欣慰萬分地將兩人情意流轉的眸光納入眼底,月嫂若有所思地低喃著。「說起來也巧,這一兩日你廣叔他便會打京城回來,不如就等他回來再定日子,你說如何?」
「廣叔是月嫂的丈夫,幾年前離開沙場後便成了家中的總管,每半年會上京呈報衛所情況。」知道廣叔是雨兒唯一沒見過的人,他心細地解釋道。
旭見微微頷首,心裡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將軍府上上下下熱情和善,想來廣叔該也如此吧!
「是啊!他倒是挑准了良辰吉日回家。」月嫂喜上眉梢地笑得開心極了。「好了,你就帶著雨丫頭培養感情,我得好好想想這門喜事該準備什麼才是。」
說著說著,她就這麼叨念地轉出兩人的視線。
*** *** ***
折回旭見的廂房,他們並肩坐在石階前賞著滿園新梅。
瞧著那點點飄落下的雪絮,輕緩覆住了天地萬物、落在枝椏上,旭見偎在項雪沉的身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寧靜。
「這送你。」那漫天的雪白不由得讓他憶起了那把青銅短劍,項雪沉掏出不離身的短劍,將它遞給旭見。
「為什麼送我劍?」接過劍,她不明就裡地眨著秀睫問。
「這是當日參加『碔釋劍』的授劍儀式時,鑄劍師利用餘燼鑄成的贈劍,他說雙劍鞘口處可相嵌合為一劍,這把叫『九日劍』也叫『旭情劍』。」
鑄劍師……望著手中的短劍,她的腦海猛然掠過一張眉目清朗的俊逸臉龐。
那張臉好熟、卻又模糊地讓她憶不起男子的真實面容。
腦海中映入的是,自己凝著素格窗欞出神的模樣。
在那熾熱的火光掩映下,那麥褐色的結實肌理間著沉重的打鐵聲,重重地敲入腦海。
他是誰?為何想起他時,心口總會揉著股苦澀的酸意?
「怎麼了?不喜歡?」發現她默不作聲地猛盯著旭情劍,項雪沉出聲打破了她的凝思。
「啊?不,不是……」恍然回過神,她低喃:「看著這把劍好像想起了一個人,可那影像卻很模糊……」
「如果想不來就別強求,別又犯頭疼了,知不知道?」扳過她沉思的臉龐,他低沉的語氣透出一絲急切。
「知道了,嘮叨相公。」輕笑地捏了捏他挺直的鼻樑,旭見把玩著劍,順勢枕入他溫暖的懷裡,一臉享受。
項雪沉不以為意地輕揚起笑,為了讓她枕得舒服,他略移動了身子,讓自己的背抵著樑柱,讓她毫無間隙地緊貼著自己。
「它很美,護手是東周的古龍紋、劍鏢用梅心絞氣紋收尾收得十分細緻又漂亮。」不自覺地審視著手中的短劍,她欣賞的讚不絕口。
然而,那縈迴的思緒卻千旋百轉地轉不出原有的記憶。
心中暗歎了聲,她定了定思緒,決定拋去那擾人的五味雜陳。
「所以才讓你配戴著防身用啊!不覺得這把短劍的氣質和你很像嗎?」他愈瞧便愈有這種感覺,真不知這劍是為了與她相遇而被鑄出,還是那鑄劍師預言他會遇上這麼個美麗的姑娘而為她所鑄。
不管是旭情劍又或者是雨兒,都是因有緣分才能遇上。
「人家哪裡像劍了?」感覺到他細膩的心思,旭見雖然努起唇抗議,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甜意。
離開他的懷抱,她難自禁地躍入雪中與紛落的雪花共同漫舞。
「快進來,若不小心受了風寒,你可別掛著鼻水和我拜堂。」看著她率真的舉止,他的眼底儘是那間在紅梅白雪裡的修長麗影與燦爛的笑容。
此時的她,彷彿是落入凡間的梅花精靈,不只一次地撼動著他的心。
「不行!我愛上雪,沉淪了。」對著那矜持的男子,她語帶雙關,毫不掩飾心中情感地對他笑著。
面對那赤裸裸的真心告白,項雪沉心口霍然一熱,就這麼衝入雪中將她攬抱入懷。
或許是霜滑,也或許是衝勁過大,兩人就這麼跌落在地。
「項大哥,我們要做永遠的夫妻哦!」不急著起身,旭見將手搭在他的寬肩上,瑕白臉龐上懸著抹嬌美無比的笑容。
「好!」
對兩人而言,這一刻是幸福的。
雪不斷飄然落下,項雪沉撐起身子為她遮去風雪。
「項大哥,地上好冷。」感覺到他漸濁、漸深沉的呼吸,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在項雪沉那深邃的黑眸裡了,秀頰不禁燒燙著。
「誰讓你調皮,這是懲罰。」他揚起邪佞的笑,俯身吻上她的唇。
直到那雙唇被他吻成有若新梅的赭紅,他才攬腰將她抱起。「你是我的。」抵著她的額,項雪沉宣示地對著她重申。
「你也是我的。」勾住那給她無限溫暖的寬肩,她將臉枕在他的頸窩,學著男子的霸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