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危險了!」薄唇一抿,項雪沉拒絕了這荒謬可笑的要求。
心頭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聖上在「授劍儀式」後還會有如此詭異的舉動。
「大膽!父皇已應了我的要求,豈容你拒絕!」祥凌柳眉緊蹙,沒料到會得到如此回應,氣惱地怒吼著,忘了皇家閨秀該有的氣度。
不斷吐納以壓下心中的狂怒,項雪沉沉聲道:「還請公主打消主意,盡早回京。」
「哼!我不回去。」雙手環胸,她倔強而跋扈地把項雪沉的話當耳邊風。
「恕末將難以從命。」俊容染上薄怒,他絲毫不買公主的帳。
「信不信我讓父皇賜你個滿門抄斬的罪名!」猛然揚高語音,祥凌傲然地撂下威脅。
她深知這招是管用的!
瞧瞧滿朝文武百官一聽到這話,誰不俯首稱臣?!
她不信世間有人能將生死置之度外,更何況是涉及數百條無辜性命的「莫須有」罪名。
「倘若皇上真因此落罪,末將無話可說。」望著那嬌蠻面容,他冷冷道。
項雪沉的答案大出祥凌意料之外,她欣賞地覷著他那寧死不屈的傲氣,吃了秤砣鐵了心地揚起嬌笑。「本公主說不走便不走,你區區一名將軍又能奈我何呢?」
「明日末將便會遣人護送公主回京。」項雪沉努力壓抑住自己久未發怒的脾氣,他揮袖對著平順吩咐:「送公主進東閣休息。」
「哦!」倏然被點名,平順猛拉下臉咕噥著。要他伺候這刁鑽難纏的壞脾氣公主,倒不如讓他清馬廄還快樂些。
苦壓下眉,平順懶懶地揚高語音。「狗奴才磕請公主移駕東閣。」
「你……可惡!可惡!」領教了項雪沉強悍不屈的性子,再聽見平順那滿是譏諷的言語,祥凌氣得幾欲暈厥。
真想將他們一個個處以廷杖,可偏偏這不是她的深宮內苑,在此處她的權威絲毫無半點作用。
虎落平陽被犬欺便是如此吧!
跺著憤懣的步伐,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隨平順往東閣走去。
*** *** ***
「孩子,這樣做好嗎?」相偕步入後院,廣慶擔憂地問。
「在戰場上可是半點胡鬧不得的,若我真應了公主的要求,才是不妥。」思及公主的任性,項雪沉極為不快地暗歎了口氣。
驀地思緒一轉,他擔心在這突如其來的嬌客搗亂下,與雨兒的親事不知是否還能如期進行。
「唉!為這事我也惱了好些日子,國道衰敗,在如此荒誕不經的亂世下,咱們的處境兩難啊!」每上京一回,心中的感慨便如萬馬奔騰般翻攪著他保家衛國的理念。
「盡人事聽天命,未走到最後一步,我是不會棄守職責的。」廣叔的心思他豈不瞭解,只是一旦放棄,局勢只會更糟。
凝著那張凜然的臉龐,廣慶有感而發道:「你這耿直的性子與你爹是如出一轍,無論好壞一旦認定,便堅持到底永不改變。」
低笑出聲,項雪沉認同地微微頷首。霍地耳畔傳來悠悠箏聲,雖輕且柔,卻直直地旋繞入心田。
乍聽箏聲,廣慶直覺地開口,一雙眼還享受地輕合起。「這老婦怎還有那閒情逸致呢?」
「不!是媳婦的撫箏聲。」項雪沉掩不住語氣裡的甜蜜,低柔地說。
猛然睜開眼,廣慶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疑惑地打量身旁的人。「媳婦?誰家的媳婦?」
「咱們項家的媳婦,我未過門的妻子。」此刻的項雪沉少了沙場上的果決強悍,倒像個手足無措的孩童,微赧地對廣叔說著。
「啥?幾時……是幾時的事?」他不過才離家幾天,沒想到這孩子就親口說出了他們夫妻倆心之所盼的事。
「就最近,大家就等您回來主持大局。」
瞧著廣叔激動的神情,他不禁心中有愧,身為獨子的他理應早日成家,為項家開枝散葉。
孰不知他向來稟持著戰死沙場、衝鋒陷陣的理念,讓兩老是又氣又急啊!
廣慶尚未平息心中的震撼,逕自自語著:「咱們項家有兒媳婦了!這……我是不是在作夢?」
「廣叔!晚些我再帶她去拜見您。」隱忍著笑意,項雪沉拍了拍他的肩,清晰地落下話。
「好!」似乎還處在震驚當中,廣慶不禁揚起一抹笑低喃著。「不是作夢,咱們項家有兒媳婦了!」
*** *** ***
素手撩撥著箏,旭見一瞧見項雪沉那挺拔的身影,便抑不住直衝著他勾出甜美的笑容。
自從月嫂替她請師傅修整過箏後,項雪沉又替她將箏搬回了梅苑裡。
一則她纖弱的身子,不宜在外吹風;二則是不願讓人瓜分窺見兩人相處的甜蜜濃情。
為此,她又氣又笑。
氣他的霸道、笑他的柔情似水。
思及此,那心口蜜意涓滴入指,化成了濃濃情樂音色,流轉出扣人心弦的曲調。
「推開窗不冷嗎?」隔著素格窗欞,定神凝著房裡那清柔面容,項雪沉心口被嬌蠻公主撩起的不快倏然間煙消雲散。
微微搖頭,她眨了眨明亮黑眸嬌瞠著。「項大哥遲到了。」軟軟的語氣聽不出有絲毫的不悅。
「廳前來了貴客,不得不應付。」微斂眉,他杵在素格窗欞外,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憂悒。
「是來參加喜筵的貴客?」瞧見他那眉蹙成峰、輪廓緊繃的表情,她的心不禁一窒。「要進來嗎?」
俊眉輕揚,項雪沉俐落的翻入窗內,片刻便拉了張圓凳偎在她身旁。
瞧著他的動作,旭見忍不住嫣然一笑。「哪有人像你這樣進房的,讓月嫂瞧見,不嚇暈才怪。」
在眾人眼裡,項雪沉是沉穩、內斂的男子,殊不知卸下將軍頭銜,他也有顆直率的赤子之心。
他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才想開口,旭見卻輕悄起身轉至他背後,纖指落在他的髮鬢間為他按摩著僵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