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扶起身體癱軟的她。「主子,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展貴妃和李總管合謀要害妳,妳快點逃吧!」說著,也不待她回答,從衣櫃裡裹了幾件衣服,又抓了把首飾塞到樂舒晴手裡。
樂舒晴看著又驚又急的天香,見她邊手忙腳亂替自己擦臉、更衣,邊情緒激動地說:「主子,天香雖然只是一個丫鬟,但也看得出妳絕對不是奸細!那些圖蘭人不該不分青紅皂白要殺妳。展主子,就算他再喜歡妳,總也是圖蘭的皇太子,最後會做出什麼決定誰也不知道。妳還是快逃吧,門外展主子的侍衛,剛被李總管藉故支開了,害妳的人很快就來了,再慢,可就來不及了!」
樂舒晴聞言,淚水驀地湧出,突然自暴自棄道:「他們要殺就殺好了,反正弈恨我,我也不打算活了!」
「主子,振作點!」天香用力扶住她的肩。「展主子那麼愛妳、那麼維護妳,怎麼可能恨妳?倒是妳,倘若死在圖蘭,展主子必定抱恨終身,妳難道就願意看到這種結局?」
樂舒晴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喃喃道:「可是……我該往哪裡走……」
她沒地方去啊!但她真的不願弈痛苦,不願弈悔恨,無論如何也不願!
「一直往南,只要跑進漢人領地,就沒人能傷害妳。」天香頭腦清醒地建議。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樂舒晴拎起包裹想走,又驀地抓住天香的手。「天香,我沒法子報答妳,只怕這輩子都沒法子……」
「主子,別多說了,久久我幫妳藏在西門邊的小石亭裡了。」天香眼眶一紅,推著樂舒晴就往外走。
「天香,妳也走吧,其餘的事我自己來。」
看著天香轉身跑開,樂舒晴振作精神,跑開幾步,又捨不得回頭,深望廂房一眼。
再見了,棄!再見了,圖蘭!
不,是今生永不再見!
她深吸一口氣,沿著府內熟悉的小路,疾步往西門奔去,在天香說起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久久。
騎上之後,她最後看了眼這片宅院,驀地一咬牙,終於衝向府外茫茫黑夜。
天香並沒有聽話的馬上走,而是躲在大樹後,目送主子的身影消失在太子府高聳的飛簷中。
直到現在她仍不能確定,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但她與主子情同姊妹,她沒法子看著主子慘死在圖蘭人的陰謀下。
主子,祝妳一路好運!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樂舒晴才離開太子府,迎面就撞見帶著幾名黑衣大漢的李謙。
「樂姑娘?」李謙一愣。
樂舒晴也是一愣,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李謙倏地回神,朝身後一揮手。「就是她,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幾名大漢露出會意的笑容,幻想著李總管許下的種種好處,向樂舒晴逃走的方向追去……
*** *** ***
展弈是被脖子上的痙攣疼醒的。
看看天色,似乎已是清晨,哦,他記起來了,自己被人擊倒,好像是莫於,而後……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廂房裡。
他坐起身,目光掃視四周,房中一塵不染,被他破壞的物品早已清理乾淨,而且……
等等,晴呢,她怎麼不見了?是逃走了,還是……展弈一陣暈眩,差點栽倒在地。
不,不可能!他離開時還好好的,晴不可能出事,何況廂房外,還有奸幾個侍衛守著啊!
「莫於!」他狂吼一聲。
「主子!」
見到軒轅莫於,他不禁焦躁地問:「樂姑娘呢?」
「她……沒看見。屬下抱您回來時,樂姑娘就不見了。」軒轅莫於遲疑了下,低頭又道:「當時,窗戶和衣櫃的門都是開著的……」而且床邊,還留著她換下的衣服,若非如此他也不敢相信,樂姑娘竟然落跑了。
如果她對主子的愛,只有這麼一點,那主子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
展弈聽了臉色驟變!
落跑了?她不是要以死明志嗎?她信誓旦旦的諾言呢?
他衝動地跳下床,打開衣櫃,發現樂舒晴平時喜歡穿的幾件衣服全都不見了。
嗡地一聲,他兩眼漆黑。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聽信謊言,他簡直愚蠢透頂!
現在天還沒亮,算起來她逃走的時間並不長,要找到,應該不算困難。
他怒意澎湃,決意找到那個罪魁禍首。
見他朝門外衝去,軒轅莫於緊跟其後,步履卻相當遲疑。
沒有絲毫意外,馬棚裡沒有發現久久。
「樂舒晴,妳聽好,不管妳是誰、在哪裡,妳都是我的!」他恨恨地說,漆黑的眼眸銳利如刀,口氣比冰霜更冷。
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主子把自己搞得玉石俱焚,值得嗎?
看著展弈愈發難看嚇人的臉色,軒轅莫於突然拉住他急欲駕離的馬匹,低聲問道:「主子,你就這麼恨樂姑娘,非要置她於死地嗎?」
置她於死地?展弈聞言不禁愣住,拔出的腰刀在手中愈握愈緊,高舉的臂膀卻漸漸垂下。
莫於說得沒錯,經過這一鬧,不論晴是不是水月王之女,單就她身上那蝴蝶形胎記,若被找回來,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即便他貴為太子,就算護得了她一時,但能保得了她一世嗎?
身如泥塑般坐在馬上,展弈想了很久很久,終於一聲歎息,將大刀甩了出去。
還是放了她、放歸她自由……
我的晴!
*** *** ***
天剛放亮,一條大河擋住了樂舒晴的去路。
「死丫頭,看妳怎麼跑!」幾名黑衣大漢逐漸逼向她,晨霧中,臉上的獰笑因貪婪而愈顯憎惡。
沒有希望了?
樂舒晴緊張地看向他們,又扭頭瞄瞄身後!枯竭的荒草散落在礫石荒灘上,河中,無數漩渦奔流其間,莫說她不通水性,就算是海裡的魚,一不留神也會屍骨皿i存!
她原本方向感就不好,慌亂中錯把北邊當南邊,現在陰差陽錯跑到這裡,真是天要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