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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打發時間吧!」米蕊綻指著那幾個老人說。「南管是很中國的樂器,現在很少人會吹奏了,你能猜出他們吹的是哪首曲子嗎?」

  「那是南管?我還以為是笛子呢!」駱同森驚異地說。「我剛剛還在想,奇怪,這笛子的聲音怎麼這麼難聽。」

  「曲調高低、旋律、節奏都不同啊!」米蕊綻當下出了謎題讓他猜。「快!告訴我,他們在演奏的歌名。」

  駱同森連南管笛子都分不清,要他聽出歌名,這未免也太為難了吧!

  「是不是『南都夜曲』?」他隨口掰著。

  這首歌上回養父在聯誼會上唱過,所以他才記得歌名。據說,這首歌的年紀跟養父一樣大,歌詞是描訴一個歡場女子執壺賣笑、生張熟魏的淒涼無奈,養父唱來也格外娓婉動人。

  「你怎麼知道?」米蕊綻的表情十分詫異。

  「哈!」糊里糊塗地蒙對了,駱同森得意地把車朝前開去。

  「不管,你得告訴我……」米蕊綻搖他說。

  「哎呀!別吵嘛!」駱同森陶醉地賣關子,直到遇上紅燈停下,他還斂不回唇邊的笑容。

  「你看看!越線了,要是給人看見,會說我執法犯法、知法犯法……」

  駱同森看著照後鏡,打算把車倒回白線內,卻見一輛鐵灰色自小客自後駛近,擋住他的退路,而車牌號碼和昨天通報聯絡簿上所登載的一樣。

  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駱同森迅速撥通勤務中心,要求支援,掛掉電話後,他趕忙又替一臉怔然的米蕊綻重新繫緊安全帶。

  「後面那輛車,昨天在外縣市洗劫加油站。你坐好,我現在倒車撞他一下,引他下車。」一邊說,他一邊抓起手銬塞在腰後,然後把襯衫拉下來蓋好。

  米蕊綻驚慌地轉頭,看見後車駕駛是個理平頭的男子,一副牛鬼蛇神模樣。

  「不行,現在只有你一個人……要是……要是……怎麼辦呢!?」她抓住他說。

  「記得替我報仇。」駱同森莞爾地說,隨後「砰」地一聲,他已經製造出一件駕駛疏忽的行車糾紛。

  「干XX,你駛車怎麼駛的!」後車破口大罵,三字經出籠。

  「我下去逮他,你乖乖坐著,千萬不要回頭。」駱同森下車說。

  米蕊綻不敢回頭,只從照後鏡朝後看。

  男子已經下車查看,謾罵同樣粗俗,而駱同森過去,就像處理車禍事故一般,察看著兩車撞擊處,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男子一拳揍倒在引擎蓋上,然後掏出手銬把他的手反銬在背後,接著又一腳把他踢坐在地上。

  控制住男子,駱同森開始搜索車內,從前抄到後,直到行李箱。

  米蕊綻這時的心情,已經從心驚膽跳變成不忍卒睹……這時,她忽然理解駱同森的養父為何會說他是流氓了。如果他真是流氓的話,那種矯健、狠勁絕對是流氓中的佼佼者。

  也許,這就是他叫她不要回頭的原因吧!

  一線道路受阻,後方已經開始堵車,但兩輛警車馳至,下來數名警察,有的負責疏導交通,有的把男子帶回警備車,一些則幫忙搜索車子。

  好一會兒,過程結束,駱同森和同僚講話,比手劃腳的,然後才走過來。

  「你很害怕嗎?」他打開車門坐進來。

  「不會。」米蕊綻又看照後鏡,兩輛警備車先後開走,連後方那輛車也由警察駕駛,跟隨警車疾駛而去。

  「那輛車要開去哪裡?」

  「開回局裡備案。」駱同森發動車子說。

  「你們會不會抓錯人?」米蕊綻擔心地問。

  「開涉案車輛,他就脫不了關係。」駱同森把車朝前駛去。「何況我在駕駛座下搜出一把手槍,有槍他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男子有槍?聽起來真令人詫異。不過,敢搶加油站,不會赤手空拳去「打天下」,查到槍應該也不算意外。

  「要是早知道他有槍,你還會想去捉他嗎?」米蕊綻看著他問。

  「干一天警察,就得維持治安,想保住小命就得出奇制勝,不然,你以為我幹嘛倒車撞他?」駱同森笑著說。「現在滿街黑槍,要是低估這些亡命之徒,我不早就給人供在桌上、捻香燒紙錢丁?」

  「你的車受損了嗎?」米蕊綻轉而問道。他說過,那是他名下唯一財產,當然,還有她,不過,她可還好端端的。

  「還好。但是我覺得一件事很奇怪……」駱同森皺眉想著,但話鋒一轉:「你會覺得我很粗魯嗎?」

  「沒平時好。」她苦笑說。

  「謝謝包涵。」他搖頭說。

  「然後呢?」米蕊綻追問。

  「然後喔!」駱同森的表情滿是疑惑:「照常理,犯了案他應該會躲一陣子,等風頭過後再出來活動,他沒事幹嘛跑到這裡來?」

  「他跑到這裡,也許是要去避風頭也說不定,結果,反而自投羅網……」米蕊綻不確定自己的推理,乾脆說:「哎呀!你去問問就知道了嘛!」

  「去問?才不呢!今天我要跟小姐約會,拿槍指著我的頭、跪下來求我,我都不去。」駱同森堅持說,但米蕊綻才不相信他會袖手旁觀。

  「你真的不去?」

  「哎呀!局裡有人會問,急什麼!」駱同森好整以暇地說:「驗尿、問供、做筆錄、照檔案相片,還免費供應三餐,連上洗手間都有人服務,我去幹嘛呢?」

  這番話讓米蕊綻笑得前俯後仰。

  笑夠了,她說:「這種大案子可以記功不是嗎?你不去就錯過了喔!」

  「記的功愈多,調得愈偏遠。我有八個警察獎章,六支大功,甚至還破格晉陞,但是我還是到這裡來了。」他斜睨她說。

  「憤世嫉俗喔!」

  「我會低潮,但決不退縮。何況有你呢!」因為米蕊綻,駱同森的怨恨早已成歷史,這只純粹說說罷了。

  說著,他湊過來吻她一下。

  這是讓人開心的話,米蕊綻滿心翻滾的淨是甜滋味。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知道南管演奏的是『南都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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