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你真是太細心了。」她嫣然一笑。
「呵……妳說我細心……哎喲!」總務主任差點連骨頭都酥了,腳下險險絆倒摔個狗吃屎。
「小心!」她失聲低叫。
「我、我沒事,呵呵呵。」
他們站在電梯前,五座電梯剛好都停留在不同樓層,總務主任性急地按著鈕,深怕讓佳人等太久,腳會酸。
「萬小姐平常有什麼嗜好消遣嗎?」總務主任慇勤打探。
「我喜歡占卜。」她笑吟吟的回答。
「呃?」總務主任愣了下,還以為她會回答彈彈鋼琴、看看書之類的。「是去廟裡拜拜,抽籤那種的嗎?」
「有點不太一樣。」她依舊笑著。
「我平常也喜歡到廟裡拜拜,上次還求了一支很準的簽。」總務主任故作憂鬱地歎了一口氣,「它說我老婆不瞭解我,我多年的姻緣是一場空,但是我終究能夠梅開二度,遇到更好的女人……」
她的笑容開始有點勉強。「噢。」
可惡的、爛透的老套說法──我老婆不瞭解我,世上一百個結了婚的男人起碼有九十個會講這句話,說穿了他們要的根本不是老婆的瞭解,而是一名又一名的新歡。
「其實我比較喜歡像妳這麼溫柔的女孩,長得又美,脾氣又好,舉手投足都是女人味……」總務主任繼續滔滔不絕,明示暗示輪番上陣,還邊曖昧地「深情」望著她。
救人啊!她的笑容已經快僵掉了。
就在這時,救命的「噹」聲響起,電梯開了。
她二話不說立刻衝進去,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揪住了裡頭的人的手,並不忘對總務主任擠出一朵大大的笑容。
「主任,謝謝你帶我到這邊,你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會請這位先生帶我到員工休息室的,謝謝,拜拜,下次再聯絡。」她匆匆講完,指尖立刻按向九樓。
感謝老天!
就在電梯終於往上升的時候,梅書這才大大吁了一口氣,並且轉頭向她的救命恩人致謝。
「謝謝你的……」她一抬頭,驀地呆住了。
天……是「他」?!怎麼會……怎麼會?
和夢裡一模一樣的容貌,甚至是那微微蹙起的濃眉,深邃黑眸底的光彩,甚至他眼角的笑紋……
她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雙腿卻不由自主一個癱軟──
「當心。」他強壯的手臂及時接住了她,眼底掠過一抹困惑和關心。「妳沒事吧?」
世界在她面前飛快顛倒旋轉晃動了幾秒,下一瞬間她才找回了呼吸,努力鎮定心神想恢復冷靜,但是抓著他的小手還是發抖的。
老天!沒想到世上真的有他這一號人物……太像了,就像是自她夢裡走出來的一樣。
高大、英俊、優雅而富有濃濃的男人味,眼底眉梢的神采卻比她記憶裡的還要誘惑動人。
她的心猛然狂跳起來,胃卻深深地往下沉──慘了慘了慘了。
梅書忽然有種愛情的宿命掉下來敲中了她腦袋的恍然大悟,彷彿千年前已然注定的,在千年後又捉到她了!
「你叫什麼名字?」她不顧一切,衝動地揪著他胸前的白袍追問。
「唐爾豫。」他懷疑地俯視著她,「我認識妳嗎?」
「你忘記我了?」她不禁愕然。
難道……他從來沒有夢見過她嗎?
「對不起,我認人的本領向來很差。」他微微歉然地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從來沒有夢見過我?」她拒絕去思索自己錯認的可能性,因為她的胃奇異地騷動著,體內的血液瘋狂地奔流著,在在都向她的理智宣告──就是他!就是他!
「我確定不認識妳。」爾豫輕柔而堅定地將她稍微抓離了胸膛前,瞇起了雙眼。「妳是要往精神心理研究室嗎?那是八樓,不是九樓。」
不用是個女巫也猜得出他在想什麼,梅書有點失落地歎了一口氣,隨即振作起精神,巧笑倩兮的開口。
「我不是神經病。」
「嗯。」他禮貌地點點頭,這時電梯已到九樓,他伸手按下一樓的鍵。「祝妳早日康復。」
「就說了我不是神經病。」她好氣又好笑,卻又深深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幾時失效了,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被她的美色稍稍打動的跡象?
「保重自己。」電梯門緩緩打開了,爾豫紳士地替她按著開門鍵,靜待著她走出去。
「你是在這棟大樓裡工作嗎?」匆促間,她只來得及追問了一句。
他遲疑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對。」
「那我知道了,再見。」她跳出電梯,對著他露出燦爛至極的笑容。
饒是全身細胞裡只刻著「工作」的爾豫,也不由自主被這朵笑顏震懾了幾秒鐘。
待他回過神來,電梯門已經關閉,電梯緩緩下降。
剛剛……他是怎麼了?
他困惑地蹙眉想了想,隨即不得而解地搖搖頭,繼續沉思著方才在實驗室裡的實驗細節。
*** *** ***
「幼幼,我找到他了!」
隨著這高八度的叫聲,遠遠地,就看見一名風情萬種、嫵媚嬌艷的女子飛奔而來,沿路尖叫大笑。
騫幼幼本想躲進桌子後面,但是想想這樣太沒義氣了,只得硬著頭皮比手畫腳抹脖子。
「噓!噓!」
要是被她化妝品專櫃的女組長發現了,她今天晚上就別想準時下班了。
人稱「女霸王龍」的組長雖然年過半百還保養有術,但是酸起人來的本事足以讓任何心智健康的人得憂鬱症,更別提像幼幼這種小可憐般性格纖細的女孩了。
所以只要是跟女霸王龍同一班,幼幼的神經雷達必定繃緊到極點。
「妳在幹嘛?」梅書邊喘著氣,邊納罕地看著幼幼緊張到發白的小臉。
「我……」幼幼已經察覺到女霸王龍自專櫃的另一端投射而來的毒箭眼光,垂頭喪氣地道:「沒事,現在已經不要緊了。」
她今晚是留下來加班加定了。
「女霸王龍又找妳麻煩了嗎?這次她又是為了什麼事?」梅書忽然想起這號人物,一臉憤慨地道:「真不知道妳在怕她什麼?儘管在她的茶裡面加……妳怎麼了?喉嚨痛嗎?怎麼在乾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