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你何必騙我?你有那麼多女人不是被當成很風光的事嗎?雖然她們是醜了點──胖的過胖,瘦的過瘦,不胖不瘦的又太老,天哪!拜託你有品味一點,噎!」算完,怔住,閉嘴,然後不可思議的瞪著那張已被數落到青面獠牙的大鬍子臉。呀……呀……
不、不會吧?!
這傢伙的女人群都不見了!
「你怎會沒有女人?」
「你哪只眼看到老子有女人?!」砰地一拳,槌在她身側的桌面上,當下穿出一個窟窿,顯示這男人被招惹出洶湧的怒氣了。
「老子?老子不是叫李耳?是春秋時代的人。我只是在問你有沒有女人,你做哈顧左右而言它的說別人?怎麼?你跟他很熟嗎?」別攀親帶故好嗎?她再瞄他。
被她氣死!
「老子就是我!那只是一種自稱!」
她皺眉的抬起右手,將他迫近的大臉推出一點距離。
「別那麼近。」
「怕了?」他冷笑。每個人都震懾於他的氣勢,就不相信她能成為例外。
她點頭。「嗯,那種臭味是有點可怕。麻煩你再退開一些。」探手入袖掏出一瓶梅香精,在四個方位潑灑幾滴,以期讓屋內芳香處處,驅走所有臭味。
「你……你……你……」他張口似是欲吼──
她很大方的將剩下的香精倒入他嘴中,笑道:
「不客氣。嘴巴可以合起來了,不然香味會跑掉。」
轟!
火山在冬雪夜裡爆發,狂獸從冬眠裡咆哮醒來,常孤雪將所有的人集合起來,不是為了下山打劫,不是為了操練,而是,找人──
「她叫梅,一個女人,穿白衣白裙,大家分頭去找她出來。」簡單卻籠統的指令,很理直氣壯的發出。
苦了一票摸不著頭緒的人。昨天深夜才被不知為何抓狂的寨主嚇得三魂七魄全離家出走,至今尚未完全招回,才苦惱著要怎麼替寨主重建他那一夜之間變成廢墟的院落,沒料到又被派下了這樁差事。
對於貧乏得可憐的形容,他們壓根兒想像不出那個叫「梅」的女人可能長成什麼樣子。
伏勇是第一個斗膽發言的人。
「老大,你多說一些吧,讓我們知道她的特徵。」
特徵嗎?
「她……行為極之莫名其妙。」沒錯,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夠特別了吧?
呃……眾人眼前飛過一隻呱呱叫的烏鴉。
鍾南山是第二個鼓起勇氣發問之人。
「寨主,我們的意思是,她身上有無明顯可辨識之處?比如痣、疤痕什麼的。」
真煩!他以為他已說得夠清楚了!
「她……長得可以看。」對,她並不醜。
第二隻黑色的烏鴉再度飛過眾人眼前。拜託!有誰是不能看的嗎?除非那人沒有五官。
大伙接著把目光傳向寨子裡的三把手於莽,暗示該他發問了。
於莽平日囂張歸囂張,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直接招惹老大。顯而易見的,他一副「不干老子事」的表情硬是要撇清,不肯擔當起堂堂三寨主的道德勇氣。
最後大家以目光推來諉去,仍是丟回鍾南山這個老好人身上。
「寨主,可不可以形容得更多一點?」
「我說得還不夠多嗎?難不成還想要我畫出來呀!」他不悅的叫。
「如……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太好了。」少根筋的伏勇搔了搔亂髮,煞有其事的同意。
「老子又沒學過,哪會畫?!簡直是找他麻煩!
「試試看嘛。」有人開口,一副興致勃勃的語氣。
頁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發威,這些手下還當他是不中用的病貓,常孤雪吼道:
「是哪個說要試的?給我出來!老子一拳送你上路!試試看你是會上西天還是下地獄──」「當然是上去呀。」梅伸出一指比著天空,很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眾人全被寨主的火氣嚇得抱頭鼠竄後,唯一還站在原地的她便顯眼了起來。
「你!你……」啞口無言。乍見她,倒忘了要說些什麼,要怎麼反應──
梅左手拿羊皮卷,右手拿炭枝,走近他。
「來呀!沒有人畫過我,既然你提議要畫,我也就大方的賜給你這個機會,不必太感動。」
「感……動……」因為太震驚於她的大言不慚,教他話也說不全,任由滿腹盛燃的怒火悶著燒……
很旺很旺的燒著!
「就說別再感動下去了嘛。快畫啦。」這傢伙怎麼長到二十四歲了仍像小時候那樣的呆頭呆腦?
「你──」還沒為她的不敬發出暴吼,低頭不經意看到她塞在他手中的東西,又轟出另一把怒火──
「誰准你拿我的羊皮卷?!」
「不然你想用什麼作畫?」梅對巨大吼聲的感受力其實並不強,只當常孤雪天生愛練嗓子,不知是幾歲饕成的壞習慣,改明兒應該回到過去勸勸他,免得四十歲不到便加入破羅嗓的行列。這山寨又不缺鑼鼓什麼的,他練那麼勤作啥?當土匪又不是聲音大就可贏人的。
「我沒說要畫你!」破聲之後,聲帶充滿了嘶嘶的刮音。
「我覺得你破音的情況可能來自於喉嚨發炎耶。」梅做出專業的診斷。
「來人!」雖然破聲但不妨礙他下令。
「寨主!」幾個人斗膽過來等候差遣。
「老大,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劈了她!」於莽道。準備好的大刀正指向那個讓老大氣到嘔血的女人。
對!殺了她、劈了她,讓她知道惹到他的下場!他不是一直想給她顏色看嗎?
她也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就算學了一些可以隱身的妖法,終究也是血肉之軀。
一刀砍下去,她就沒命了……
殺她!殺她!不容她再在他眼前囂張……
他是從不手軟的常孤雪,傷亡在他手中的生命難以計數。絕不手軟,即使是對也……
肅殺之氣沉沉包圍住這方天地。在所有人屏息觀看下,他緩緩伸出手,臉上的表情冷酷得不復見剛才的暴怒。
她的命運,捏在他手掌心……
「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