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下的夫君一般壞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5 頁

 

  「染、染兒……」薛老爹困難的轉過頭,渙散的眼神稍微有了焦距。

  「爹!」怎麼會這樣?!離家時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紫染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

  「妳是他女兒吧?他一直在念著妳呢!」一名為薛老爹察看傷勢的好心大夫在她耳邊輕聲催促,「有什麼話就快說吧!妳爹恐怕沒有太多時間了。」

  「沒有……」太多時間?

  不!爹只是去趕集!爹一會兒就能平安返家了!紫染猛烈的搖頭,不願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染兒……」薛老爹嘶啞的聲音喚道。

  「爹呀--」紫染大叫一聲,撲跪在爹身旁痛哭出聲。

  「我苦命的染兒啊……」薛老爹抬起被鮮血染紅了的手,吃力的撫摸紫染的頭頂,就像她小時候他常做的那樣。

  這可憐的孩子從小就失去了娘,他們父女多年來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現在她又要一個人孤零零的過日子了。

  「爹,你不會有事的,你別丟下染兒一個人啊!爹……」

  「傻孩子,生死有命,爹只是放心不下妳一個人……」說著,腥紅的血液從他嘴裡湧了出來。

  「爹,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紫染嚇得大叫。

  她用手摀住爹的嘴巴,卻無法阻止不停湧出的血液,情急之下,她衝到大夫面前跪下,拚命的磕頭。

  「大夫,快救救我爹,求求您……」

  「唉∼∼不是老夫見死不救,實在是妳爹的傷勢太重了,我無能為力啊!」大夫要扶她起來。

  「您一定有辦法的,求求您……」她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將頭磕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才沒磕幾下,白皙的額頭就腫了一大塊。

  「我就老實的告訴妳吧!他這身體一挪動就是一個死字,能拖到現在已經很不得了了。」大夫長歎一聲,索性說實話。

  「一挪動就是一個死字?!」紫染整個人如墜冰窟。

  「唉!妳還是想辦法滿足他最後的心願吧!」大夫搖頭道,用金針暫緩薛老爹繼續嘔血。

  最後的心願!紫染一怔。

  「染、染……」可能是迴光返照,薛老爹的眼睛亮得驚人。

  「染兒在這裡!」

  紫染還以為爹喊的是自己,可是看到爹的視線,才知道他說的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染布。她知道在爹心裡,這些染布就像他的生命一樣。

  「爹你等著,染兒這就去撿。」紫染牙一咬,站起身道。

  從染布散落的位置就能想見當時的撞擊力道有多麼強烈。她一邊撿拾散落一地的染布,一邊淚流不止。

  撥開人群,凌易終於如願找到那抹才瞥了一眼,就全然攫住他注意力的艷紅身影。

  不,說艷紅並不恰當,其實那是一襲青衣,只是洗白了的青色不知怎的竟鋪瀉上奪目的艷紅色,

  凌易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抓起那個瘦削的身子看個仔細,可才俯下身,就被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瑰麗色彩迷住了。

  「啊--對不起。」紫染正伸手去撿最後一塊染布,沒想到竟抓到一隻屬於男人的溫暖大手。

  「這是妳的?」凌易撿起腳邊那塊嫩綠色染布。

  這只是一塊粗布而已,普通的棉線、普通的織工,可是那青脆的綠色就像剛從初春枝頭摘下的新嫩綠葉,讓人全然忘記它本身只是一塊不值錢的布而已。

  如果這高超的染技能用在湊記織染行裡,那他敢保證不出一年,凌記就會是京城乃至全國第一家了。

  「嗯,謝謝公子幫忙。」紫染點點頭,伸手欲接過渡易手裡的染布,不料他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她的眉尖輕皺。

  「這些布都是妳染的?」他迫不及待的想抓住這出色的染匠了。

  「是我和爹一起……」

  「薛老爹,你怎麼了?妹子,妳爹他不行了……」大牛哥的狂喊聲響起。

  「爹……」她雙腿一軟差點沒厥過去。

  「小心!」凌易由後抱住她,使她免於跌倒的命運。

  情急之下,紫染也顧不得道謝,推開他就跑到爹身邊。

  薛老爹被馬車猛力撞上,肋骨斷了好幾根,如果不是心中仍存著要見女兒一面的念頭,早就撐不下去了。此時,他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眼見生命就要消逝。

  「姑娘,可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凌易哪會捨得錯過這等好機會,趕緊獻慇勤。

  「嗚嗚嗚……」紫染哭得說不出話來。

  「唔,你、你……」薛老爹雙目圓瞪,喘息著。

  「這位老爹有什麼話想交代在下嗎?」他俯下身。

  那舊荷包原本是塞在他的腰帶裡,當他從窗子跳出來一路急跑時,荷包就這 從腰帶裡滑了出來。此時他往前一傾,荷包就晃到了薛老爹手邊。

  「這荷包……」薛老爹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竟一把抓住那只舊荷包不放。

  「莫非老爹認得這荷包?」凌易趕緊問道。

  「芳、芳……」薛老爹嘴角抽搐,用勁之大扯斷了上頭近來才剛穿上的絲繩。

  「對,荷包裡確實有個『芳』字記號。」

  這些天他時常拿出荷包把玩,發現裡面除了先前看見的記號外,還有一個淡得幾乎就快辨識不出的「芳」字。

  「這只荷包是你染的,對嗎?」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凌易一陣狂喜。

  「染、染……」

  「爹,染兒就在您身邊。」

  「真是你染的?」

  紫染的哽聲和凌易的急切詢問混在一起,顯得說不出的古怪。

  「咯……」薛老爹的喉頭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那兩個意義不明的「染」字,竟成了他最後的遺言。

  「爹!」紫染睜大美眸,不敢相信一向疼愛她的爹就這麼去了。

  「薛姑娘,妳節哀吧!」大夫替薛老爹把了脈,發現脈息全無。

  「爹,你不能死啊!我們說好要一起研究能夠治病的衣服,你怎能不守信用?爹……」紫染一口氣喘不過來,竟暈死過去。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