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不要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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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至於留下胎兒,勢在必行,有固執的兒子做前車之鑒,他不得不防範,萬一,喬豐和他父親一樣堅持,難不成要讓喬家在他手裡斷後?

  他估不準喬豐和朱洙之間的感情,不確定這個婚姻是純粹賭氣或一見鍾情,總之,他必須替自己留下後路。

  見老人沉吟不語,中年婦人插口:「保不住就保不住,誰在乎?」

  老人凌厲眼神掃過,看得婦人低頭。

  「他是我們喬家的骨血。」

  對於傳承,他極重視,否則,不會喬豐處處和他針鋒相對,他仍執意由喬豐接掌家業,幾十年的老公司了,培養出來的可造之才可不少。

  「等水涵和喬豐結婚,要多少孩子就生多少,有什麼困難?」

  「如果水涵像妳呢?」一句話,封住汪嘉鈴的口。

  深吸氣。沒錯,她是生不出孩子,但能怪她嗎?丈夫對她冷淡,她在喬家的地位一天此一天低落。

  她慌啊!哪天喬豐接掌公司,公公故世,她還有生存空間?

  不管怎樣,她都要先一步控制喬豐,而掌控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女人,所以她找來侄女水涵,藉由兩家合併案,鞏固自己的地位。

  水涵是相當精明幹練的,給她時間機會,她相信喬豐會乖乖俯首稱臣。

  「手術能拖嗎?即使要開刀,能不能拖到孩子生下來再說?」

  「我說過,還要再觀察,不過,這個胎兒出乎我們的意料,通常母體受到這樣大的撞擊力,很少胎兒能存活,而他居然安然無恙,這孩子有非常旺盛堅韌的生命力,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醫生的話滿足了老人家,他微笑,嚴肅的五官添上幾許柔和。很好,他們喬家世代注定要出現「了不起人物」。

  「給她最好的醫療,我要她健健康康把孩子生下,至於腦部瘀血的事,別讓朱家人知道,我不希望橫生枝節。」

  他決定了,儘管媳婦不贊同他,但誰能撼動他呢?沒有人,從來就沒有這樣的人。

  醫生面有難色,他看院長一眼,後者對他微微點頭,他深呼吸,皺眉,走出院長室。

  *** *** ***

  看著女兒,他寧願她大叫大跳,寧願她扯亂頭發來迴繞,他要她做盡所有發狂前的歇斯底里動作,也不要她這般,安安靜靜,像一具木偶,未上發條。

  「丫頭,妳不要死心眼,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妳還在想什麼?」

  朱爸爸握住她的手,悉心勸,卻是怎麼都勸不聽、勸不醒啊!

  從聽到喬豐傷重去世的消息那刻起,她不說話、不吃東西;她不移動、不對任何事情表示關心,靜止的她,只有淚水是活動的,一顆顆、一滴滴,從腮邊落進膝間棉被裡。

  「虧妳學佛多年,妳不曉得人生在世本就是還債償冤的嗎?喬豐欠下的情還光了,自然要回歸冥間,那是他命好,不必同我們一樣,留在人間受苦。」朱爸爸又說。

  胡說,才說他是福祿長壽相,現在又說他債冤全償,說他的死是命好。

  誰說活著苦,生而為人是幸啊!記不記得太魯閣的溪水邊,他的提琴、他的心?記不記得沙發問,他們無聊卻有趣的遊戲,他們是那麼那麼快樂幸福,怎能說留在人間是痛苦。

  騙人,她再不信鬼神、再不信天地有靈,天地有心,怎無端端拆散他們,他們的愛情才要開始吶。

  朱洙不回答,淚仍舊順著頻率,顆顆流下。

  「他走完他的路,剩下來的妳,也有自己的路要行,妳不能為了他停滯不前,這有違天理。」母親加入勸說。

  是誰違了誰呀,天不教她快樂順意,她何必照著老天給的路一步一步行,不!不走了,她要停滯,她要就此截止。

  「妳這樣豈不是讓喬豐掛心?他怎能安心離去?」

  掛了心,便不捨離去?

  那麼,很好,就掛著吧,他的魂魄、他的靈氣就隨著她,別談分離吧!

  看清楚了,喬豐,她的心為你悲泣,她的淚為你哀啼,朱洙是那麼那麼的愛你,愛到生世不願分離,愛到寧願讓你受苦,也不鬆手愛情。

  「吃點東西吧,媽求求妳,妳才好,別又病倒。喬豐看見,也要不捨呀!妳難道決心自私自利,只關心自己?」

  對,她要自私到底,她不讓他安心離去,有本事,帶她一起走啊,誰說做丈夫的可以不負責任,誰說愛一個人,可以隨口說放下就放下,她不讓他放、她不准他放。

  「丫頭,妳不可以在這節骨眼上犯固執,喬豐的事大家都傷心,不單單是妳。」

  「朱洙,打起精神,說不定喬家那邊,還要妳幫忙籌備喪禮。」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但,再多勸慰的話,都抵達不了她的心,她的怨怒太多,她的痛苦太重,除開傷心,她再也照管不到其他。

  聲音遠了,她聽不見家人的心疼。

  心思飛得老遠,飄到那個下午,那個熱死人的操場邊。

  發神經,校長要全校學生跳土風舞,一個班排成兩個圈圈,女生在中問,男生在外面,不曉得是剛好或湊巧,喬豐站到她面前。

  所有女生都拿出自備的手帕或樹枝,誰要和臭男生手牽手啊。

  她也不例外,小小的白色手帕遞到他面前,他二話不說,把她的手帕拿來抹汗,擦擦擦,擦完後沒還給她,逕自塞到自己口袋裡。

  她看他,想問他要手帕,他一副沒事人樣兒,高聲和旁邊的阿楠說話,幾次,都沒聽見她的抗議。

  後來,音樂下,來不及去拔樹枝,他的大手順勢牽上她的手,熱烘烘的手,熱烘烘的午後,烤紅她的雙頰。

  她不知道他幹嘛那麼開心,不知道沒事他何必笑出兩排潔白牙齒,她以為他又要作弄自己,整條舞跳得戰戰兢兢。

  那天放學回家途中,他歸還她手帕,手帕裡包住一條巧克力,那條巧克力她收藏好久,始終不敢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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