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預期會見到江月然變成一團火球的情況並未出現,一股強大的力量及時地在江月然周邊製造一個防護網,當火羽一觸及她時,隨即被那道巨大力量推飛向後,若非雷狂接住他,只怕他早已直墜入忘川之中。
江月然知道是誰救了她,因為她的一雙眼自始至終都未離開鬼魅,親眼看到當他救她時,撤回所有反擊冥王的力量,毫無防衛地被冥王重創倒地。
「不——」她尖叫地撲向倒地的鬼魅,所有人都為這戲劇化的轉變白了臉。
冥王佛拉斯臉白如紙,闃黑的眸更加深沉,他沒有想到鬼魅會在生死相拚之際,轉頭救人,而他,卻傷在自己手下。
他仰天長歎,觔使是鬼魅,也不可能在毫無防護之下承受他的一擊,這一次,是他虧欠了他們!江月然奔到鬼魅身旁,將他的身子抱入懷中,眼淚似斷線的珍珠,奪眶而出,滴滴落在鬼魅死白的臉上。
「不要!你答應過我要陪我生生世世,你不能失信。」她哽咽地將頭貼在他臉頰邊,淒淒地哭著。
鬼魅乏力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氣若游絲般地在她耳邊低語:「不要哭,我不會死,我鬼魅是死不了的。」
「真的?你親口說的,我相信你,可是如果你要是失約,我會跟著你一起死。」江月然蒼白垂淚的臉上浮現出絕然的堅毅,她的誓言絕不更改。
「嗯!」鬼魅忍著體內如火燒灼般的痛苦,抬起手輕撫她的臉,「當然,我不是說我不會放手,即使下地獄,我也會帶你走,但是——」你不能放下我一個人……你不能這樣對我!」
鬼魅虛弱地強擠出一抹微笑,心卻為她脆弱的眼眸而揪緊。他是那麼愛她,甚至想帶她一起走,但是,他的愛阻止他的慾念,她必須活著,必須努力活下去。
他知道冥王的一擊雖不致要了他的命,但想復原卻又得花上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在他療傷的這段時間他將像冬眠的動物般,呈現完全假死昏迷的狀態,這是他自身對我的保護措施,只是如此一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何時才會甦醒,也許一年、十年甚至百年——
「我會回來的,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他的身體雖然虛弱不堪,眼神卻仍舊含笑帶著過人的狂妄與自信。
「休息?」她不解地抬頭看眾人。
佛拉斯陰鬱地回答她的疑惑。「鬼魅不會死,只是受傷需要一段長時間的休息,一身體痊癒之前,他會陷入深沉的睡眠當中,直到復原為止。」
江月然一聽,不由得破涕為笑,環抱鬼魅的雙手更加溫柔了。
她不在乎時問多長,只在乎鬼魅不會死。對她而言,一天和一生都沒有分別,她會等他,直到鬼魅痊癒甦醒,或是她生命終止的那一刻到來。
「我會等你,你安心休息吧!」她輕柔地笑,手指像花瓣般地灑落他的眼、唇,又彷彿如母親撫慰自己的孩子般溫柔。
鬼魅疲憊的身體已發出休息的警訊,然而他一闔上眼,也許會是一輩子都不再相見,他如何捨得讓她一個人癡癡等待?
他用盡力氣轉頭看向佛拉斯,微弱而懇求地對他說:「幫我一個忙。」
冥王微蹙起眉,向來任性慣,凡事不在乎的鬼王,竟然會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們處世的態度或許不同,但在本質上,他們卻又是極為相似的,身為一族、一國之王,驕傲、不肯退讓是必然的特質。
然而,鬼魅卻在身受重傷之際對他發出求助的訊息?是那個女子改變了他嗎?佛拉斯苦笑地想,縱使是百煉鋼也會有繞指柔的一天。
是心有所感吧!所以他只是點頭問:「什麼事?」
「幫我送月然回人界,並且做你認為 最好的事。」似是打啞謎,鬼魅的眼底乍現一絲青焰,卻只是一瞬即逝。
佛拉斯似是一愣,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終於點頭道:「我知道了。」
得到佛拉斯的允諾後,鬼魅似是鬆了一口氣,強撐振作的身體驀地像是萎縮一般,躺在江月然的臂彎中,竟然顯得透明而虛無。
江月然下意識地抱緊他,彷拂如此做,就能延遲他離開的時間,淚珠依舊成串地滑落她蒼白的臉,她並沒有嚎啕大哭,只是靜靜地流著淚看著她的愛人。
鬼魅無力的強擠出一絲微笑,款款深情又似抱歉地低喃:「不管……我做什麼,都是因為……我愛你!記住!我愛你……」
語聲未歇,鬼魅的身體突然發出灼熱刺目的光芒。
江月然咬緊唇,淚流滿面地看著鬼魅消失,只徒留她手上的一顆青色透明淚滴形的寶石。
她茫然地盯著手上的寶石,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哀痛逾恆的啜泣聲比任何淒厲的哭叫更叫人不忍。
火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雷狂則是跪坐在一旁,他們的計畫達成了,但當鬼魅散形的那一瞬間,他們後悔了,悔恨和狂潮襲向他們,令他們痛苦地發出哀鳴!
風泉、雲殘、雪颯同樣面目慘白、黯然地默默垂淚。
佛拉斯目光如炬掃視他們,冷漠地說:「鬼魅懾魂入玉中,等他復原後自會還形。這顆青玉,看你們是要帶回鬼界或哪裡都隨便你們,但若你們再擅入冥界,休怪本王無情!你們走吧!」
風泉望了望雲殘、雪颯,突然向冥王曲膝跪下。「冥王,我們有一請求,懇請冥王 首肯。」
佛拉斯瞥他們一眼,沉聲問:「什麼事?」
風泉神情哀戚地說:「我們陛下受傷斂形休養,鬼界勢必會陷入王位之爭,我們諒無力守護陛下,懇請冥王陛下保護我們陛下,直至他甦醒。」
雲殘、雪颯也同聲要求:「懇請冥王陛下答應。」
佛拉斯眉頭一斂,繼之才歎口氣,答應他們的要求。
「我答應你們,有我佛拉斯在,任何人都無法趁鬼魅沉捶之際侵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