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滕德輕笑出聲,因為看穿她臉上的心思。
「一碗湯不會影響生兒育女,那得看我的努力與否。」他故意說得曖昧。
「先生,你怎麼這麼說話?沒個正經。」張嫂以慈愛長輩的身份輕斥,「瞧,太太的臉都紅了。」
只有君清晏知道,那句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他在暗示她,無論她喝不喝雞湯,都不能阻止他在她子宮裡播種的事實。
「太太來,喝湯。」
君清晏收回瞪著應滕德的目光,改瞪向那碗雞湯,無法抗拒張嫂慈藹遞上來的熱湯,只得乖乖接下。
「趁熱喝。」應滕德先舀了一匙入口,「看誰喝得快。」
君清晏頭一仰,咕嚕咕嚕將湯給灌完,連這種小小較量她都不願輸他。
「對了,明天我請假一天,留在家裡陪你。」應滕德陡然道。
「什麼?!」君清晏拍桌大嚷,換來應滕德挑眉。
「你這個反應我可以視為欣喜若狂嗎?」他諷笑道。
「呃……我是說,放著公事不管沒關係嗎?」開什麼玩笑!她已經安排好了明天的靡爛行程,若是應滕德在家,豈不阻撓了她的幸福?!
「有童在,沒什麼好煩惱的。」
「童?」
「我的特別助理。」
「女的?」她直覺想到特助通常都是美艷動人的女強人。
「男的。」明知她不會吃醋,應滕德還是回道。
「童特助是個很風趣的孩子,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總會很活潑、很熱鬧呢。」張嫂在一旁補充,「他和五少爺是從小玩到大的同學,和其他幾位少爺的感情也很好,就像是應家第六位少爺呢。」由於童玄瑋常常到家裡來吃便飯,幽默討喜的個性贏得她不少好感。
「可是把公司丟給特助,這樣有違老闆風範吧?況且就算他和應家感情好,畢竟不是應家的人。」
「童與應家人不一樣之處只在於他不姓『應』。」
「聽你這麼說,壓根已經將他視為一家人了?」
「一家人?在我生命中沒有這三個字的存在。」應滕德臉上笑容轉淺,難以察覺的陰霾染上他剛毅臉龐,「我只是信任童罷了。」
君清晏發覺這男人的一項劣性--他很擅長用一句話來激起她的怒火!
他生命中沒有「一家人」的存在?!
那麼,她這個新婚妻子算什麼?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將她視為一家人的打算?
這個事實,她早在交換戒指之時就告訴自己無數次,可是由他口中聽到這種冷漠淡然的話,仍讓她火上心頭。
「既然你這麼信任他,乾脆休假休到下個星期不更好?只陪我一天太沒誠意了。」她冷哼,撒嬌的口吻之下是不帶真誠的嘲弄。
應滕德沒允諾,只是淡瞥她一眼,那眼光好像對她說的話感到戲譫,下一刻他卻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童,明天開始,我要休四天假。」
什麼什麼什麼?真的假的?!
君清晏聽到手機彼端也傳來類似她心頭吶喊的驚訝男聲。
他真的要……
「請假在家,陪我親愛的老婆。」
第三章
拜張嫂的雞湯所賜,君清晏昨夜又嚴重地睡眠不足,使得她不得不很小人地懷疑那鍋雞湯裡是加了興奮劑還是威而剛。
唔……她可憐的腰,好酸軟……
而一早又被人給挖出床鋪的怨念,讓她的理智瀕臨崩潰。尤其當她聽到應滕德吵醒她只為了向她索討一個早安吻時,她幾乎想買把衝鋒鎗轟掉他惱人的淫笑!
說好聽是請假陪她,實際上則是她浪費時間來「伺候」他吧?
應付完應滕德的索吻,他也沒打算讓她繼續睡,替她抓來了一件無袖洋裝套上後就將她推到浴室去刷牙洗臉。
鏡子之中映照出一個長髮蓬鬆亂翹、臉色鐵青的女人。
聽說,女人一旦有勇氣在男人面前不修邊幅,就表示她將這個男人視為最最親密的人;而男人能包容女人不刻意打扮的模樣,甚至覺得那模樣動人可愛,那便是愛情的昇華,是一家人的感覺。
可是誰來告訴她,她的情況又該做何解釋?
沒有愛情足以昇華,卻已讓應滕德看到黃臉婆似的她?
君清晏握著牙刷,或輕或重地滑過貝齒,一個再怎麼美麗的女人,黑著兩個熊貓眼圈又鼓著腮幫子,說實話真的美不到哪兒去。
「你刷牙刷了三十分鐘了。」應滕德斜靠在門柱上,由鏡中瞧見正背對著他的君清晏。
她漱了漱口,又擠了些洗面孔開始做起臉部按摩,完全沒有打算加快動作。
而應滕德也維持著同樣姿勢賴在門前不走。
即使他沒出聲打擾,仍是礙了她的眼!
「老公,你在看什麼?」沒事不會滾下樓去吃早餐嗎?!
「看你。」應滕德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回道。
「別看啦,人家這樣好醜。」君清晏轉過頭面對他,攤開沾滿了洗面孔柔泡的雙掌,捂在他眼前五公分。
若不是他清楚兩人間的關係,他會真以為君清晏在撒嬌。
可惜,她笑得太假了。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
若不是她明瞭婚姻在兩人心中的定義,她會真以為應滕德在吐露愛語。
可惜,他笑得太假了。
「肉麻當有趣。」她嬌斥一聲,在心中對他吐了個舌頭。「你先出去啦,我還要洗個晨浴。」
「你是在邀我一起洗鴛鴦浴?」
洗你的大頭鬼啦!「貧嘴。」
「別多費工夫,我正準備帶你上陽明山泡溫泉。今天不是星期假日,溫泉一定很少人。」
「要去洗溫泉?」她邊潑水沖去臉上泡沫,邊含糊回道。
「就當做是去日本泡湯一樣,中餐順便嘗嘗山菜的滋味。」
耶?看來應滕德是當真要陪她度蜜月?
在她拎起乾淨毛巾擦拭臉龐時,應滕德跨進了浴室,一手搭上她的肩。君清晏從鏡中回望著身後的他。
「沒能帶你出國一趟,你會記恨我一輩子嗎?」他想起了張嫂那天在電話中提到的話。
一輩子……好奢侈的承諾。
「我想……我會。」她頑皮一笑,「不過,不是記恨出不出國,而是記恨有人在結婚隔天就跑去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