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將方向盤往右一拉,車子猛地跑上了紅磚道。
「喂!」谷貫中嚇了一跳,費了一番勁將方向盤拉回,才不致撞上一旁的圍牆。
他臉色鐵青,額上爆出青筋,再也受不了的揮出了拳頭。
女人悶哼一聲,軟了興奮的身子,靠在車門邊不動了。
谷貫中還來不及鬆口氣,又被站在紅磚道中央的人影給駭得倒抽了口氣。
「Shit!」他迅速的將方向盤往左邊打。
不知那女孩是被嚇傻了還是怎樣,看到車子朝她衝來,竟不閃也不躲,還是定定的站在那裡。
雖然谷貫中已及時發現那女孩,也靈敏的做出應對動作,但車子右側仍然擦撞到那女孩。
「砰」那女孩應聲倒地,車子則在撞上路樹後靜止不動,,引擎蓋下冒出陣陣白煙。
谷貫中將身體覆在座位旁女人的身上,在保護她不受傷害的情況下,自己的頭卻在強力的撞擊下,撞破了一個洞,鮮紅黏腥的血液沿著他的左太陽穴流了下來。
他放開女人,用力搖搖頭,想驅走暈眩感與痛楚。他還得看看外面那被他撞倒的女孩怎樣了。
忍痛著打開車門走下車,他用甩頭,抹去頰上的鮮血,搖搖晃晃的走到倒在地上的女孩身邊。
「喂?」蹲在她身邊,他輕推了一下。
沒反應。
他將她翻過身來。
大概是倒地時撞到,至於她的額頭腫了個包,四肢有些擦傷,有沒有內傷就看不出來了。
現在已經是寒冷的十一月天了,但女孩身上卻只穿著件薄薄的舊襯衫和條破舊的牛仔褲。
驀地,她頸子上的印記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眉頭緊皺的端詳女孩閉目的蒼白臉龐,實在瞧不出月夕的影子,便又伸手探向她的頸項,還是空無一物。
不會是她吧?他努力回想著五年前的那一個暑假,那名被「惡鬼烙印」的小女孩。
再說,當時月夕那小鬼雖然個小又歹命,但至少也細皮白肉,圓圓潤潤的,可是看這女孩,瘦得臉頰都凹下去不說,身子更是單薄得可以,一點也沒有十七歲的少女該有的豐潤模樣。
而且她身上沒有他給月夕的金項煉,月夕那小鬼不會敢不將項煉掛在身上的,充其量,這女孩只有脖子上的紅色胎記與月夕相同。
算了,還是先把她帶回去再說,然後叫谷徹過來看看,照他那種愛管事的個性,應該還跟於家有所聯絡,到時候就知道這骨瘦如柴的女孩是不是當年那名小女孩了。
*****
「你說自從那時起就沒再見過她是什麼意思?」谷貫中驚訝的問道,他額頭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覆了塊紗布。
「隔年暑假我回去過,但於家在那之前發生了火災,雖然並無傷亡,但也沒人知道他們一家搬到哪去。」谷徹神情疲憊的答道。
接到貫中的電話,才剛入睡不到一小時的他便趕來了。
看過那女孩後,他也不敢肯定她是否就是當年的月夕,畢竟已經五年了,身長與外表都會有些改變,惟一令他們懷疑的,是她頸子上與月夕相同的胎記。
看來,一切只有等她醒來後再說了。
「火災?!」雖然覺得那棟腐朽的木屋燒了也不值得可惜,但谷貫中還是一種心驚。
照於家那種可列為貧戶級的人家,失去了惟一可遮風避雨的居所能搬到哪去?「村人說是月夕招來的惡鬼放的火,想燒死於家夫婦和她的弟弟。」谷徹轉述從繪聲繪影的村人口中聽來的荒誕言談。
谷貫中聽了,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從鼻子裡不屑的嗤哼了聲。
「說不定他們還覺得生不出兒子是她害的呢。」他說,「你也就這樣聽了就走了?沒有去查他們搬到哪裡去了嗎?」「如果你肯收心到公司幫忙,我當然就有空共尋找他們的下落了。」谷徹話鋒一轉,冷不防的將箭靶移到谷貫中身上。
谷家的家族企業,現在已逐漸將重心移放到谷家第三代,也就是谷徹和谷貫中身上了。谷徹是因為他父親倒下,被迫在五年前提早參與公司運作。
而谷貫中自從去年自美返國後,仗恃著自己父親依舊健康無虞。一天到晚在外面遊蕩,成天過著樂不思蜀的生活。
谷徹冷眼瞧著堂弟。
他知道有不少女人迷戀貫中,而他的外表也的確有讓女人迷戀的本錢。
谷貫中的輪廓比一般的東方人還要來的深,劍眉星目,鼻樑直挺,弧型優美的薄唇輕輕一勾,便會畫出一抹迷死人的性感笑容,再加上他天然曬成的古銅膚色,很少有女人不會為他純陽剛的男性魅力折服的。
谷徹是個與谷貫中完全不同的典型。
虛長谷貫中三歲的他,在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們年齡的差距,但在舉止談吐上,谷徹所流露出來的穩重內斂,則是剛烈直爽的谷貫中所沒有的。
與谷貫中同樣高大的谷徹,身型卻顯得瘦長許多,長相斯文俊秀,沉思時,總會散發出一股略感憂鬱的氣質。
雖然他將公司管理的很好,但他體內仍流著他已逝的母親那音樂家的血液。
他對商業並沒有興趣,而且覺得貫中的商業頭腦比他要好的多,奈何該從商的人卻賴皮的遲遲不肯歸隊。
貫中都已經二十二歲了,他不知道貫中還想自由多久。
而且,照他受歡迎的程度,還沒女人抱著孩子上門來找爸爸,這更叫自己訝異。
谷貫中對堂哥不平衡的言詞,只是聳肩以對。
不一會兒,在樓上為那女孩診治的陳醫生下樓來了,身後跟著一起出診的護士。陳醫生是谷家的家庭醫師,今年五十開外,從小看著谷徹和谷貫中長大。
陳醫生一下來,谷貫中立刻請他坐下。
「陳伯伯,她還好吧?」谷徹問。
陳醫生的表情凝重,緩緩的搖搖頭。
「很不好,除了被撞到的擦傷外,我還發現她身上縱橫交錯著一些傷痕,新的舊的都有,而且她的營養嚴重不良,似乎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更糟糕的是她還有發燒的跡象。」他歎了口氣,「我已經給她打了退燒針,也給她注射點滴,如果好好調養的話,過幾天應該就會沒事了。」說完,他帶著譴責的目光瞟向谷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