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宏子不加思索答:「天時還有點冷,空氣潤濕,碧綠園子裡,你穿著大緞裙與一個小男孩打乒乓球,他喊你歌詩慕。」
她的裙子飛揚,她像是要乘風飛上天庭。
關宏子覺得他看到了一個活的安琪兒。
可是此時那天使無論如何找不到這段記憶,她苦苦思索,「我有打乒乓?一個小男孩?」
「歌詩慕是宇宙的意思。」
「家父把這個名字給我是有點誇張。」
「我希望可以認識他,可惜他已辭世。」
宇宙唏噓,「我淒苦地懷念他。」
「宇宙,讓我照顧你。」
「你對我們母女慷慨,我終身感激。」
關宏子回答:「那是應該的,我盡我能力。」
他的能力不很大,他不過是都會中一個中小型生意人,但是照顧一個弱女,已經綽綽有餘。
這時,秘書找他回公司開會,他匆匆離去。
宇宙仍然記不起來,她根本不懂打乒乓,關宏子看到的人,可能不是她,那天,有好幾個伴娘,打扮由新娘指定,完全一樣。
他也許看錯人了。
像張宇宙看錯人家襯衫的顏色一樣。
其實是一式白,哪裡有水彩顏色。
她用手掩著臉。
下午,助手找她:「關先生叫我陪張小姐置些日常用品。」
宇宙說:「這些我自己會做。」
助手賠笑,「關先生是這樣吩咐。」
她也很難做,宇宙答:「我們出去逛逛吧。」
助手鬆口氣。
那女孩年齡與宇宙相仿,十分精靈,帶著宇宙往最名貴的服裝店去。
她對一件外套愛不釋手,宇宙叫店員包起送給她,叫她驚喜。
宇宙本人沒有添置什麼,她認為已經擁有足夠衣物,這足夠的感覺十分奇妙,因人而異,有人會買三百雙鞋子仍覺不夠。
她們走累了去喝茶。
宇宙輕輕問:「關宏子可是好老闆?」
因為禮物緣故,助手咳嗽一聲,「我是關先生助手的助手,我不大見得到他,他縱使有脾氣,也是做大事的人,豈會與我們這些小朋友計較。」
「你說得很好。」
「宇宙機構組織精簡嚴密,所以才過得了經濟難關,在最艱難時刻,員工仍然準時收得酬勞,可見他是一個能幹的老闆。」
宇宙不出聲。
「我們從沒見過有女人上來找她(原文),呃,除非是他妹妹。」
「關麗子。」
「麗子本來很可愛天真,聽說她男朋友指使控制她。」
一件外套換到這許多資料,算是超值。
在小助手眼神裡,宇宙看到艷羨眼光,如果可以調轉身份,她會把整家店買下來,然後,天天喝下午茶過日子。
宇宙拎著糕點去探訪繼母。
她在與朋友打牌,宇宙不想打擾,站在露台與看護說了幾句。
「藥物彷彿有效。」
「給病人留一些尊嚴。」
「醫生幾時來過?」
「今晨與關先生一起來。」看護輕輕說,「關先生真體貼,送上寶石首飾。」連看護都有點羨慕。
宇宙一聲不響,走進繼母房間,看見化妝台上放著首飾盒子,她打開一看,只見五顏六色晶光亂閃,只覺惡俗,她關上盒子,放進手袋就走。
她要拿去還給關宏子。
有人在家門口等她。
「張宇宙小姐。」那人踏前一步,「對不起,打擾你,我是關宏子的兄弟量子。」
宇宙十分意外,「有什麼事嗎?」
「我猜想宏子也許會聽你的話,所以冒昧打擾。」
「我們商量一下。」
「麗子欠債,需要還錢,宏子一口拒絕。」
宇宙很坦白,「我手頭並無現款。」
「這我相信,來,請跟我來看看麗子近況。」
宇宙駛出新車。
「這是你的車子?」
「不,這是宇宙機構的車子。」
關量子上車叫她駛往一個中級住宅區。
到達目的地,他匆匆帶她乘搭電梯到某一個單位前按鈴。
沒有人應門,關量子掏出鎖匙開門。
只見屋內四處一片凌亂,有人倒在桌底,關量子連忙過去扶起那人。
「他來過了?你為何開門?」
嘴角流血,眉青目腫的正是麗子。
宇宙大驚,「報警,關先生。」
麗子掙扎一下,「不,不。」
關量子說:「麗子,不能再容忍他。」
這時,宇宙發覺地板上有大量血液,濃稠腥臭。
宇宙渾身寒毛豎起,顫抖著聲音:「我立刻叫救護車。」
她又即時找郭律師。
郭律師耐心聽她慌忙說完因由:「宇宙,你做的很好,現在,馬上離開現場,他們兩人的事,與你無關,關宏子已對他們說得很清楚,他不會再拿錢出來。」
「什麼!」
「宇宙,關家家事與你無關。」
「見死不救?」
「宇宙,我來接你。」
宇宙動氣摔下電話。
救護車已經來到,把不住流血的麗子抬上擔架。
這時,麗子已經休克,宇宙只覺物傷同類,流下淚來。
她一直問:「是誰下的毒手?」
關量子答:「她的丈夫。」
宇宙嚇得渾身顫抖。
「他發覺她手頭無錢,先是諸多諷刺,然後動手,麗子說他扭著她的頭髮往鏡子前推,「看你這個醜八怪,沒錢誰會娶你。」」
宇宙閉上眼睛。
「麗子懷孕,走不動,宏子無論如何不願鬆手相助,沒想到今日那人竟踢她腰部。」
宇宙只看見眼睛前金蠅飛舞。
關量子怒說:「宇宙機構屬於我們三兄妹,宏子併吞我們股份。」
醫生出來說:「親屬請過來說話。」
關量子站起來:「我是她兄長。」
醫生說:「大人無恙,胎兒已失去。」
關量子抹一抹額角大汗,吁出一口氣。
宇宙忽然說:「你在此等我,我出去一會。」
宇宙打開珠寶盒子,看清印著的地址,駕車前往銀行區。
她走進店裡,與經理說話。
「退換現款?」
「是,我不喜歡這款式。」
「張小姐或許與關先生商量過再說。」
宇宙微笑,「我知道你們規矩,五折,我拿了現款走,你們又不吃虧,彼此都不犯法。」
「我們怎向關先生交待?」
「你們一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