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還迷迷糊糊的,腦子裡想的全是他的吻,對於他猛地推開她似乎毫無所覺,身子不自覺地又朝他靠了過去。
「你給我站住!」冷漠吼著:「站住!別再靠過來了,聽見沒有?」
丁秋柔眨眨眼,依然在半夢半醒之間。
「為什麼?」
「為什麼?你問這是什麼白疑問題?」冷漠咬牙道:「你父母是這麼教你的嗎?要你向男人投懷送抱?」
「投懷送抱?」丁秋柔又眨眼眼,這下子終於全醒了;她臉紅地指著他。「你說什麼?我投懷送抱?喂!是你……是你先親我的耶!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
「人家親你,你就笑著迎上去嗎?」
「我……我笑著……」丁秋柔瞪大眼睛指指自己,接著,抓起一個枕頭朝他丟去。「你這個無賴,佔了人家便宜還……」
「你不會反抗嗎?」冷漠避開飛過來的枕頭,怒視著她。「你不會踢、不會咬,也不會罵人、打人,是不是?你該死的怎麼能讓我吻你?」他吼道。
丁秋柔楞住了,沒見過把「做賊的喊抓賊」這句話實踐得這麼徹底的人。就算她回應得稍微……稍微大膽了些,但始作俑者是他啊!他怎麼能說得好像他半點責任都不必負?
她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冷漠莫名的怒氣也在沈默中逐漸消褪了。這情況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他克制不了誘惑親吻了她,卻在惱怒之下,對她大吼大罵,說起來是沒什麼道理!但是,她也的確少了根筋,不是嗎?她不應該配合到這種程度,沒有激烈的反抗也就罵了!反倒抱住了他,是男人都沒辦法停下來的啊!
冷漠看了丁秋柔一眼,她則哼了聲,撇過頭去,他只得把到了嘴邊的道歉又給吞了回去。這樣更好!冷漠心想,他從來沒有跟誰低過頭,即使是在撒旦王面前也一樣,要他對她說對不起,肯定會很彆扭,能省則省吧!
於是,寂靜持續著。兩個人幾乎是背對著背,看也不看對方一眼,一直到樓下的鐘聲噹噹響起,顯示午夜已近,丁秋柔才不情願地打破沈默。
「請出去,我要休息了。」
冷漠轉頭盯著她看,半晌之後,開口道:
「你仔細想想我今天說的話,留在人界對你而言並非永久之計,這點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明白才對。」他說著,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踏著無聲的步伐,離開她的房間。
※ ※ ※
又被摔倒在榻榻米上,梵軒乾脆就這麼躺在那兒不起來。他喘著氣,不睜開眼睛也能聽見那些小孩一一向何芊芹道再見,然後踏著開心、嘈雜的步伐離開教室。
他這是何苦呢?梵軒不曉得第幾次這麼想著,待在飯店裡看電視、睡覺不好嗎?雖然無聊了些,至少不必被當做教學道具,搞得渾身酸疼不已、叫苦連天啊!
「喂!你究竟要躺到什麼時候?這裡可不是旅館,要睡覺請回家去睡。」
梵軒一把拉住正要走開的何芊芹。
「下課了嗎?」他問。
「你的『前輩』們都已經離開了,你說是下課了沒呢?」何芊芹皺起眉。「別拉著我,我櫃檯還有工作呢!」
梵軒沒鬆開手,又問:
「這道館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忙?」
「我老爸、老媽去五度蜜月了。」見他不鬆手,何芊芹乾脆一把將他拉了起來。
「五度蜜月?」梵軒不解地聳眉。「五度蜜月是什麼意思?」
「你的問題還真奇怪,人家高興度五次蜜月,不行嗎?反正現在是淡季,舊班級也不多,也沒有新開的課程,我一個人就能搞定,所以我老爸老媽就『又』旅行去了。喂!你可以放開我了吧?難不成你連走路都走不穩了?」
梵軒苦笑著點頭。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那種感覺。」
何芊芹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在這兒多坐會兒吧!我到前頭忙去了。」
「等一等。」梵軒還是拉著她的手。「你不能陪我坐一會兒嗎?我來這裡上了好幾堂課了,跟你說過的話加起來還不到十句。」他對她露出慣有的笑容。
何芊芹怪異地看著他。
「哪來那麼多話好說?又不是菜市場那些三姑六婆。」抱怨歸抱怨,她終究因為擋不住他的笑容攻勢,而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只陪坐你五分鐘,櫃檯沒有人看可是不行的。」
梵軒微笑點頭,然後繼續他剛才的問題。
「你父親怎麼會想要經營一家道館呢?我是說『道館』這名稱現在已經不常見了,不是嗎?」
「道館的創立者是我爺爺,名字也是他取的。」
「你爺爺過世後就把道館傳給了你父親,是不是這樣?」
她又聳起眉瞪他。
「我爺爺才八十多歲,還活著呢!他和我奶奶到歐洲度假去了。」
「對不起!」梵軒忙道歉。「真的很抱歉,我以為……」
「算了!」她揮揮手。「我爺爺沒聽見算你命大!如果他用柔道摔你,恐怕我得到對街把你撿回來了。」
梵軒臉都白了;他相信這番話絕非誇大,從她這孫女身上,不難想見這道館的第一代主持者功力如何。想像自己被摔過大街的畫面並不是件愉快的事,他覺得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安全,於是又擠出了個笑容。
「你的家人都旅行去了,把你一個人單獨留下,他們不擔心嗎?」唉!為什麼他這麼努力想和她說話時,她卻在看牆上的鍾?和他相處真的這麼沒趣嗎?
「我都這麼大個人了,還有什麼好放心不下的?」何芊芹回答他的問題,接著,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幹嘛?戶口調查啊?我們家的事你問這麼詳細做什麼?」
梵軒一楞,隨即搖搖手。
「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有惡意的。」
「你有沒有惡意,我是不知道--」何芊芹若有所思地皺著眉。「但是,要我說完全不懷疑也是假的。你想想,我只不過是替你付了幾十塊錢給賣麵線的老伯,接著你就出現在我家道館,說你是來學武強身的,這未免也太湊巧了吧?」她忽然轉過頭看他,鼻尖距離他的約只有一公分遠。「喂!我把你的事跟好朋友提過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