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真是太好了。
「我們這邊完全沒有意見,妳全權做主吧,嫁妝方面我們不會吝嗇的。」司馬夫人陪著笑臉,雙手親暱地拍拍未來親家母的手。
「哎喲!瞧妳,我們是什麼交情,還計較這些嗎?」
「說的也是。」
話落,兩人一起仰頭,發出呵呵呵的笑聲。
長方桌的另一邊,司馬老爺和宇文老爺又喝醉了,不過兩人臉上都難得地帶著暢快的笑意;宇文耀則在兩人對面,沉默地幫他們斟酒。
歡樂的氣氛充滿室內,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快樂,只有司馬嬡,像個待審的罪犯始終低著頭握緊拳頭。
「司馬夫人,我那兒有好幾套波斯來的珠寶,明天我讓人送過來給小嬡挑一挑,她出嫁那天一定要是最漂亮的新娘子。」雖說是娶媳婦,但是自小對司馬嬡視如己出的宇文夫人也有著嫁女兒的喜悅。
「哎喲,妳真是客氣,我這兒剛好也有幾匹蘇州來的織錦,等一下我帶妳去看,給宇文耀載制幾套好看的衣裳。」跟宇文夫人一樣,司馬夫人早已把宇文耀當成自己兒子看。
「娘……」坐在一邊的司馬嬡拉拉娘的大袖,小聲開口:「我不能嫁宇文大哥啦!」
「給我閉嘴,兒女的親事哪能自己做主,這事我來決定就行。去去去,妳帶妳未來的夫婿到後花園賞花去。」司馬夫人用力一推,把女兒塞進宇文耀懷中。
開什麼玩笑,這個女婿她肖想了好久,本來還以為沒望而暗自捶胸頓足,現在失而復得,說什麼她都要牢牢抓住這乘龍快婿。
其實她也想過要是真的不行,那麼狠下心也要把女兒嫁給宇文耀當妾,沒想到女兒卻……
真是的,平常看她迷迷糊糊的,沒想到緊要關頭還曉得「先下手為強」,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呃,反正她真是太高興了。待會兒討論結束之後,她一定要到廟裡燒香感謝佛祖保佑。
被娘親的蠻力一推,重心不穩的司馬嬡立刻栽倒,還以為會跌在地上,然而那樣的疼痛感卻沒有傳來。
一雙有力的手及時伸過來,牢牢地握住她軟嫩的肩膀,沒有讓她摔著。
詫異地抬眼,她看見一雙足以讓人胸口一甜的溫暖黑眸。
「還好吧?」他低聲問,暖燙的氣息拂過她頭頂上。
呃……他不是正專心應付兩位逐漸聒噪起來的大人嗎?怎麼還有心神注意到自己?
「嗯,沒事。」
司馬嬡點點頭,她發現自己無法繼續注視著他那雙盛滿濃情的黑眸;只要持續凝視著,心口就好像會被整個融化掉一樣。
她迅速坐回椅子上,不放棄地拉了拉娘親的袖襬。
「娘,妳聽我說,宇文大哥要娶的是郡主,我不能……」
司馬夫人連看也不看的就將她整個人推回宇文耀懷中,為了避免她再吵鬧,她乾脆按著她的腦袋,用力將她固定在宇文耀胸前,讓她動彈不得。
「我說宇文耀,外面春色正好,花園開了好多漂亮的花,你怎麼不帶小嬡出去走走呢?」司馬夫人邊說邊眨眼。
「好。」
恭敬不如從命,宇文耀單手一環,沒什麼重量的司馬嬡跟著他的動作站了起來。
「對對對,親事我們來商量就行,你們小倆口到外面去玩吧!」宇文夫人揮著手,笑得嘴都合不攏。
這兩人實在是絕配,一個高大英俊、一個貌美依人,站在一起就像金童與玉女,放眼京城,只怕再也找不到比這更耀眼的一對。
「娘,妳聽我說……」她伸出手,知道這是最後機會,要是讓這門親事拍板定案,宇文耀的大好前程就會因此而葬送掉。
她是搞不懂宇文耀怎麼跟齊王說的,居然能讓向來極好面子的齊王改變心意;但如果齊王只是表面同意,內心卻暗自記恨的話,那宇文耀的仕途之路不就因此蒙上陰影嗎?
不,她絕不能害他,說什麼也要……
一隻大手伸過來,輕易就將她細嫩的手指完全包住,粗糙溫暖的觸感讓她當場背脊酥麻。
看出她瞬間的軟弱,宇文耀好看的唇揚起淡淡的笑。
「陪我到外面去走走,好嗎?」
對他低醇溫柔的嗓音沒有半點抵抗力,司馬嬡在眾目睽睽下,很丟臉地被半夾半摟地帶了出去。
*** *** ***
「陣徐風吹來,花園裡新生的嫣紅嫩綠隨風輕擺。
司馬嬡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決定趁這機會把話說清楚。
「宇文大哥,我……」
「想我嗎?」他下巴突然抵住她的額頭,悄聲問。
「想。」
司馬嬡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等到發覺自己說了些什麼時,才為時已晚地遮住嘴唇,滿臉通紅。
雖然說這兩天沒見到宇文耀,她的確像失了魂的沒精打采,整個腦子都被他的影子佔滿,但是……
「我也想妳。」他鼻尖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尖,用深濃的眸光將她鎖住。
一股好甜好甜的滋味湧上來,甜得她的心都化了。
有那麼一瞬間,司馬嬡真的相信,自己是被宇文耀深愛著的,他之所以冒著得罪齊王的危險,大膽拒絕齊王的美意,還急急忙忙地帶著父母前來認真討論婚事,是因為他真的想娶她,而不是基於某種道義上的責任。
這麼一想,她的心裡就像這開滿花的花園,充滿繽紛的色彩。
但是,那些繽紛的色彩卻在她的一個轉念間,變成黯淡慘灰的畫面。
閉上眼睛,她下意識地搖搖頭,雙手推拒著他。
「宇文大哥你……」
「宇文耀。」他耐心地糾正。
「喔。」她聽話地改口:「宇文耀,你趕快回大廳去跟我爹娘說,說你不能娶我啦。」
「為什麼?」他問,高大的身體沒有因為她小小的力量而移動分毫。
「這還用問?」她焦急地道,他一向很聰明,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小嬡,難道妳不想嫁我?」抬起她的下巴,表情雖然看不出任何變化,雙手卻因某種原因而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