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上前再給她一巴掌的,恰好故在桌上的行動電話響了,他急著去接,所以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未再對她動手。
他在窗邊講著電話,而白曉憂根本不想也沒有心情聽聽他在說什麼。她披關在山區的一間別墅,白天和夜裡各有兩個人看管。他們有刀有槍,似乎又絕對地忠於她的姑丈,在這樣的惡劣情勢下,她逃生或獲救的機會不就幾乎等於零了?
她想起沈千狼,想起他要她當他的女人,而她甚至還沒有答應,也沒有機會體會一下當他的女人是什麼滋味,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一定會後侮自己前幾天的任性行為。
其實她現在就已經後悔了,而且是非常後悔,明明就是只喜歡他,為什麼要違背心意和他鬧彆扭?這下可好了,不曉得有沒有機會活著再見他,那句」我愛你」也許這輩子都說不出口了。
她越想越覺得傷感,不禁開始啜泣,接著便嚎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眼淚鼻涕齊下。
正在講電話的看守者蹙眉呻吟,拉開嗓子對著行動電話大喊:
「邱先生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我已經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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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來自一個法紀不張的動亂時代,沈千浪在四處尋訪,而白曉憂卻依然音訊渺茫的情況下也沒有想過該報官處理,他只是集中精神讓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該如何從極有限的線索中查出她的下落。
依照賣報阿婆的說法看來,她很可能就是被一直在追殺她的那幫人給帶走的,沈千浪懊惱自己對那幫匪類的事所知不多,他一直以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能在她身邊替她擺平。
他是太自信了,又太掉以輕心,過了幾天平靜無事的日子,他似乎連基本的暫自覺性都失去了,也就是這樣才使得歹人有機可乘,帶走了她。
沈千浪越想越覺得無法冷靜,他知道自己晚一刻採取行動,她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險,但是此刻一切是這麼雜亂無序,要找她又談何容易?
他焦躁地蹙眉,忽然發現昨天被自己隨意扔在桌上的名片,彷彿糾結成一團亂的毛線找到了頭,他霎時知道要找白曉憂該從哪兒著手了。他該去見見她祖父,從她祖父那裡絕對可以找到某些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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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王,是白老先生委託的律師之一。」沈千浪才打過電話,二十多分鐘之後,這個男人已驅車來到蘇家,他神情緊張,顯然沈千浪對他透漏的事情駭住了他。「你說白小姐失蹤了,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有人看見她被兩個穿黑衣的男人以轎車帶走。」沈千浪簡單回答了他的問題。
「綁--綁票嗎?」王律師震驚得幾乎要跌坐在地上了。「怎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房子被大火燒個精光,好不容易租了個地方安頓下來,老婆又跟人家跑了,三個多月沒有客戶上門,好不容易才接下這個案子--老天爺真是對我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所有倒楣的事都落在我身上--」
「我不是耍你來聽你說這些的。」沈千浪不耐地打斷他。「我要見曉憂的祖父,有勞你帶路。」
王律師意志消沈,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去見他有什麼用?他和白小姐雖是祖孫,卻從來沒有見過對方--」他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握緊雙拳好像有滿腔的悲憤無處宣洩。「因為我是三個律師裡頭最沒有名氣的,所以另外兩人負責幫白老先生核算財產並擬定遺矚,我則被指派去找尋他未曾謀面的孫女。你知道這個工作有多困難嗎?光憑著一張老舊的照片就要找一個人,而拍那張照片時白小姐還在她媽媽肚子裡呢!我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勉勵自己,不畏辛苦、風雨無阻地四處打探,簡直是翻遍全台灣的孤兒院了……」
也許他該放下律師的身份朝演藝界發展;對他激動的情緒和誇張的肢體動作沈千浪只有這個感覺,接下來他僅剩的一點耐性也消失了,他抓起王律師的衣領,沈聲對他說:
「夠了,你的委屈和偉大以後再說吧!我還有急事要辦,你是好馬上帶我去找曉憂的祖父,聽到了沒?」
他以這種語氣說話一向都能達到目的,這回也不例外。王律師也訐是認為自己倒楣夠了,沒有必要因為反抗這個人把命都丟了,立刻遍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駕車送沈千浪前往白宅,在途中畏縮地開口道:
「白老先生健康情況很差,這幾天來尤其顯得虛弱,他的醫師不見得肯讓你見他。」
「他還想見她孫女的話就得見我。」沈千浪回答。
「你--報警了嗎?我是說有關白小姐失蹤的事。」
「沒有,我自己會找到她。」
「你?你一個人怎麼可能--對了,歹徒可曾打電話來勒索財物?」
「我沒有接到任何電話。」他和白曉憂在蘇家從不接電話,畢竟沒有人會打電話到蘇家找他們,尤其是找沈千浪。
「哦?這就怪了,歹徒抓了人卻沒有打電話來索款,那麼他們綁架白小姐究竟有何意圖?真是讓人猜不透。」王律師的情緒似乎漸漸穩定了,已能用不發抖的聲音在他身旁嘮叨。沈千浪多聽話少開口,一個小時不到,他們已來到白宅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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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曉憂被綁架了?」充滿刺鼻藥水味的房間裡,孱弱的老人掙扎著由床上坐起,他看向王律師,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你昨天不是說已經找到她住的地方了?」
王律師慌亂地試圖解釋事情的始未,卻支支吾吾地惹來白永祥的不耐,他以憤怒卻略顯虛弱的聲音朝他咆哮,最後是沈千浪看不過去接了口。
「還不知道曉憂是不是真被綁架?但她已經兩天沒回去了,這種情形並不尋常。」他簡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