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幫不了我的。」冷飄水專注地看著她。「答應我,如果明天我又發作,待在我身邊,哪裡也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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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綠楊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也就因為如此,她幾乎一整個晚上都輾轉難眠,腦子裡儘是他高燒囈語的模樣。雖然那症狀正如他所說很快消失,但終究是毒在體內流動啊。真的沒有大礙嗎?她就是難以相信。
她自己身體裡也有毒,這是莊主告訴她的。數年前的某個冬季,她突然昏死過去,因此才發現的。為此,柳綠楊曾拚命回憶童年,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中過毒,只知道她從小身子就差,但也僅是如此而已。在她記憶中,自己並非發生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病。
從她體內的毒開始作祟,之後的每一年冬季她都在生死邊緣掙扎,那種感覺是既痛苦又絕望。所以是他笑著對她說沒關係,她依舊無法釋懷。雖然兩人所中的毒不同,但在她身子裡的那麼一丁點毒都能致人於命。他體內的毒又有什麼呢?不可能毫無影響吧?
躺在床上的她轉了個身,看見披著新袍子坐在地上的冷飄水,一個念頭忽然躍上腦中。
他是因為中了毒才到情劍山莊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表示連醫術高明的莊主也解不了他身上的毒?
怎麼辦?她越想就越難以心安。他呢?他怎麼還能睡得如此安穩。
其實冷飄水並沒有睡,他雖然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她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偶爾投向他的視線。
她也沒睡,他知道,但原因只怕是和他不盡相同吧。他因為身旁沒有她而無法成眠,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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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尚未東昇,冷飄水再次因高熱而意識不清。看見他渾身冒汗倒臥在地,柳綠楊哭了。
她是沒良心的壞女人,太壞了!明明知道他病了,卻還狠心讓他睡在地上,她個性彆扭,心腸又惡毒,很快就會有報應,一定很快就會有報應。
眼淚一直沿著柳綠楊的雙頰往下掉,她則是咬著牙,使盡全力試圖將冷飄水拉上床。這其實並不容易,以她那麼瘦小的身軀、那麼微不足道的力量,她真懷疑自己可以獨立完成這件事。
然而她還是很努力地嘗試著,因為她答應過的,在這時候絕不找任何人,會一直陪在他身邊。雖然此時心亂如麻,她還是決定要堅守承諾。
但是,她畢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僅無法將他扛至床上,甚至還因為用力過度而不支地跪倒在地。
真是氣人啊,柳綠楊想,但再怎麼不甘心也只能抹去挫敗的淚水堅強起來。就算把眼睛哭瞎了又如何?能祛除他身上的病痛嗎?此刻能幫他的只有她了,她必須記住這一點。
既然沒辦法將他拉上床,柳綠楊放棄了,她乾脆讓他躺在地上,再抓下被子緊緊裹住他。之後她點燃所有的油燈,並將其盡量排列在他身邊,希望能使他溫暖些。
能做的都做了之後,柳綠楊不由坐在一旁想著:這樣的做法會有效果嗎?他又不是受了寒,是中了毒啊。
「熱……好熱……」冷飄水蹙眉囈語,俊秀的臉上薄薄覆著一層汗。
「熱嗎?這麼冷的天。」柳綠楊以自己的手巾替他擦去汗水,眉頭也憂心地皺起了。「你的身子還很燙啊,究竟該讓你涼爽些呢?還是再生個火讓你更熱一點?」她喃喃自語,心裡非常痛苦。
之後的冷飄水不斷喘息及呻吟,雖然處於昏迷狀態,神情卻顯得非常痛苦。
一定很難受吧?柳綠楊想著,她相信如果他還有些許意識,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見他這副無助的模樣。
基於這個原因,再加上他之前一再強調很快便會恢復,柳綠楊即使心裡多麼不安,還是強壓下到對面去找老婆婆老爺爺的衝動,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但是直到過了中午,冷飄水依舊昏迷不醒,不僅沒有絲毫改善,相反的,似乎還越來越嚴重。他的喘息急促粗重,不斷說些她聽不懂的話,有幾次甚至睜大眼坐了起來,卻完全看不見也聽不見她。
他開始變得粗暴,就像發狂似的怒吼咆哮,柳綠楊幾次試著安撫,都被他猛地推向一旁,額頭還在桌腳碰出了個傷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他明明說了很快就會沒事的了。
柳綠楊擦著淚水,忍著疼又向冷飄水靠近,雖然對他的狂暴深感恐懼,她更害怕的是他會在不自覺中傷了自己。
堅強點,他馬上就會恢復的,她不斷這麼對自己說。
於是柳綠楊以言語輕聲安撫他,接著又改以大聲斥責,然後不管她怎麼說怎麼罵都沒有用,冷飄水對她依舊視若無睹,似乎已完全處在虛假的幻境中。
「求求你停下來!萬一受傷了的話怎麼辦呢?我可無法再分神照顧你的傷口了。」柳綠楊低嚷著,臉上早已滿佈淚水。「醒醒啊你!你這說謊的大騙子,究竟要我在這守到什麼時候!」
柳綠楊覺得自己已瀕臨崩潰邊緣。他的高燒絲毫沒有減退,人也越來越狂暴,好似永遠都不會再清醒過來,她真的好害怕。
在這個時間她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在乎他,雖然他的出現破壞了她原有的寧靜生活,卻也帶給她這輩子未曾想過的新體驗。
他或許話少又冷冰冰的,對他卻總是竭盡所能地溫柔。他已經盡力了,她可以感覺出來。
讓他醒能過來吧!老天爺。她再也不跟他賭氣,再也不了。
柳綠楊在心底祈求著,邊將整個身子的重量壓在被子上,試圖以此讓冷飄水靜下來不再亂動,然而並沒有大大的效果,畢竟他的力氣遠遠大過她的,他幾次都幾乎將她摔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