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疼嗎?」
「有一點。」
「回客棧後我會找大夫替你上藥。」
「能醫好嗎?」
「嗯。」
「好到不留下疤痕?」
駱昔浪終於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很想告訴她就算她臉上有了疤,她在他心裡還是一樣好看。
駱昔浪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是全然的錯愕。他怎麼有這樣的想法?而且還有股衝動想把它說出來!他對女人的美醜向來沒有什麼概念,他根本不曾注意或在乎過。
「公子!公子!」上官蔻心大聲喊他。「怎麼了?為什麼忽然停下來?」
上官蔻心喚回了他,駱昔浪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見客棧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腳步,最後甚至還使出了輕功。
心好亂,無法冷靜思,,程度之強烈教駱昔浪驚覺失控而且害怕。
大夫來過又離開了,雖然面對駱昔浪顯得非常緊張,年邁的大夫還是盡責地替上官蔻心上好了藥,並再三對駱昔浪保證傷口不深,只要按時換藥並妥善照料,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最好是這樣。」駱昔浪冷冷地說,頭髮跟他一樣白的大夫連臉都變白了,忙抓起袋子起身告辭。
「你把大夫給嚇壞了。」上官蔻心責難地看著駱昔浪。
「我做了什麼?」駱昔浪挑挑眉。
「你讓他以為我的臉上若留下疤痕,他的老命就保不住了。」她的神情隨即轉為擔憂。「你不是認真的吧?公子,我臉上的疤和大夫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會有疤的。」
「我知道大夫這麼保證過,但是——」
「真留下疤痕的話我會要他的命,這回誰也不能攔我。」
「不可以!」上官蔻心下床走向他。「大夫已經盡力了,我們應該心存感激才對啊!」
「感激?」駱昔浪冷哼。「你在說什麼笑話?我不必感激任何人。」
「話怎麼能這麼說?你硬拉著大夫醫治我的傷口,最後還把人給嚇跑了,連醫藥費都沒有給——」
「什麼醫藥費?」
「你怎麼還不明白?公子,吃飯、住店、買東西、看大夫、抓藥,這些都是要給錢的。」
「哼!」駱昔浪撇過頭去。
「不給醫藥費已經不應該,怎麼還能為了這小小的疤痕殺害大夫?」
「誰說要殺他了?」
上官蔻心詫異。
「你剛剛明明說——」
「我指的是宋青天。」
「原來——」知道駱昔浪無意傷害大夫,上官蔻心鬆了口氣。「不過宋捕頭也只是一時大意誤傷了我,罪不至死啊!」
駱昔浪不悅地瞪著她。
「你為何總是護著他?」
「誰?宋捕頭嗎?」
「若不是你為他說話,他早已到閻王跟前當差去了。」
「我不是護著宋捕頭,公子,」上官蔻心看著他。「我只是不希望你輕忽人命,真的變成人們口中的噬血惡人。」
「哦?我還以為是你情竇初開,看上他了。」
「什麼?」上官蔻心睜大了雙眼,隨即漲紅了臉。「別胡說,公子,絕對沒有這回事!」
「是嗎?」駱昔浪瞥了她一眼,心情越來越差。「那麼你何必臉紅?」
她臉紅是因為她生氣,她不相信他居然會指稱她喜歡宋捕頭。
「你——誰聽了這種話都會臉紅的!」她氣得轉過身去。「你真是莫名其妙!」
「雖然你穿著男人的衣服,但仍是個女人,女人不都喜歡姓宋的那種男人?」
「宋捕頭是哪種男人?」
「雖然稍嫌儒弱無用,但至少稱得上相貌堂堂,風度翩翩。」語意裡明顯地貶多於褒,但是駱昔浪隨即為他脫口而出的妒意感覺後悔。
何必如此?即便宋青天長得再怎麼貌不驚人,總也好過他這副怪模怪樣。
「我才不在乎宋捕頭長什麼樣子,與我無關。」上官蔻心道。
「罷了,」駱昔浪煩躁地起身。「到此為止,我不想再討論那姓宋的。」
「但是宋捕頭他——」
「我說了,別再提起那傢伙!」駱昔浪怒聲道,令上官蔻心覺得納悶不解。
「我只是想問問,宋捕頭真的能替我們找到大娘的兒子嗎?畢竟他一點線索也沒有——」
駱昔浪看她。
「你有什麼線索可以給他?」
「這——至少我知道大娘那兩個兒子極端不孝。」上官蔻心汕汕道。
「那根本就算不上是線索。」駱昔浪做了這樣的結論。「青梅鎮雖然不小,但他終究是這鎮上的捕頭,找兩個人算不上什麼難事,你只要在這兒等,安心養傷就是了。」
「找到他們,將大娘的牌位送回家之後呢?公子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回冰雪原。」駱昔浪語氣堅決,沒有看她,也沒有問她有何打算,上官蔻心的心情忽然間陷入極度低潮中。
然後兩人都沉默不語,悶人的寂靜充斥整個房間。駱昔浪又倚窗而立,似在眺望遠方,上官蔻心則坐在床上,漫不經心地玩弄著衣角。
唉!這穿了幾年的粗布衣褲,究竟能不能換成繡著花兒的飄逸長裙呢?
也許是湊巧,也許是他們兩人方才都想著同樣的事,駱昔浪在這時候轉過身子,喊了她:
「你——」
上官蔻心抬起頭。
「什麼?」
「我在想——我們去逛逛市集吧!你可以替自己找幾套合適的衣服。」
上官蔻心低頭看看自己。
「我的穿著有什麼不對嗎?」她問。
駱昔浪看了她一眼,又轉身面向窗外。
「你已經不想換穿女裝了嗎?」半晌後他這麼問。
上官蔻心眨眨眼,等到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既驚且喜地啊了好大一聲。
第五章
「公子的意思是肯讓我換穿女裝,變回女孩子嗎?」上官蔻心問,聲音因興奮而有點顫抖。
「你本來就是女孩子。」駱昔浪回答。
「這個我知道,但——真的可以嗎?我以為公子討厭女孩子。」
他對女性的感覺其實不能稱之為討厭,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和她們相處,只不過這些話駱昔浪是怎麼也不會說出口的。
「你究竟要不要去?」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