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不明所以。
「差點忘了告訴你,我已選好黃道吉日了。」古蟠龍接著說:「但是仍得尊重你的意見……子姣!你願意嫁給我嗎?」
「嫁?」她不禁揶揄,「你也會在意那些俗世禮儀?」
「你是蛇界的王妃,當然得慎重其事。」他以龍環去碰觸她的鳳鐲。「當初這對寶玉乃天帝賜予我娶妃用的禮物,想不到真派上用場了。」
「天帝……」像道響雷似的,這稱呼勾起曾子姣某些模糊的舊夢。
「怎麼啦?」古蟠龍不放過她臉上細微的變化。
「沒什麼!」她忍不住笑起來,「我只是突然想起曾經作過的一個夢,夢見自己在天上飛,還跟一群仙女嬉戲成一團哩!那夢境中的景物,美得就如同這百花林……」
「哦?是嗎?」淡淡的痛楚,在他瞳心不著痕跡地掠過,「對不起,前殿還有些雜務未了,我得去處理一下,晚點再過來陪你。」
◎◎◎
當地處世外桃源的日月神洞正準備籌辦婚禮時,死亡的陰影卻籠罩著神龍村。
繼陳致民之後,村中在短短十天內又死了兩個壯年男子,而暴斃者的頸部皆有明顯咬痕,死狀亦是被吸乾了血般骨瘦如柴。
發生如此離奇的怪事,村長除了準備更豐盛的祭品請蛇神高抬貴手,有些恐慌的居民已嚇得在聯外道路搶通前,舉家翻山越嶺到外地避風頭了。為此,膽小的許美燕才答應舅媽,搭乘運糧的直升機先行返家。
儘管洞外一片風聲鶴唳,被瞞在鼓裡的曾子姣,仍沉浸於大婚在即的喜悅。此刻的她,正對著鏡中那玉雕似的人兒,眨動驚艷不已的星眸。
鮮艷奪目的紅,由精繡著百鳥呈樣的及地長裙,往上漸層至寬袖的對襟短糯,再配以輕薄羅紗所製成的披帛……
這襲仿初唐風格的嫁衣,將她曼妙的身材襯得婀娜多姿,連一旁侍衣的祁姥姥,也不禁看癡了。
「實在太美了!我要是大王的話,早猴急得馬上押王妃進洞房呢!」她讚道。
「姥姥,您別取笑人家了。」曾子姣忙掩住嫣紅如醉酒的酡顏。
「蓉姑,你愣在那兒幹啥?還不快點幫王妃繫上腰帶?」祁姥姥嘖了一聲。
「是!」沉秀蓉立即謙卑地半跪著服務,「請王妃試試這個顏色……」
「舅媽,你這樣會折煞我的。」曾子姣急欲迎起。
「能為王妃更衣,是奴婢的榮幸。」她細心地打了個漂亮活結,仰起頭,「『沉秀蓉』只是凡間的稱呼,在日月神洞,一切皆以輩分為分際。還請王妃喚奴婢『蓉姑』否則大王會不高興的。」
「可是……」她怎叫得出口?
「蓉姑說得沒錯,如果王妃叫她『舅媽』,那大王豈不也得尊她為長輩?」祁姥姥梭巡一遍行頭,「嗯!這裙子好像長了點,可能要改一改……蓉姑!你聽到沒?」
「喔!」沉秀蓉突然一站,卻不慎打翻手邊的針線盒。
「你這丫頭平常挺機靈的,怎麼今天卻笨手笨腳的?」祁姥姥不禁叨念。
「姥姥,可否勞您去一趟廚房,幫我熬碗冰糖燕窩?這些煩瑣的配飾,可把我折騰慘了。」想為沉秀蓉解危的曾子姣,作勢要脫下一身的累贅。
「老身這就去!」祁姥姥臨走前還交代沉秀蓉「記得裙子要修掉一寸喔!」
「是!」她恭敬地接過石榴裙。
然而才伸手要拿針線,卻被針頭戳出了血珠,其中一滴正好落在白色的祥鳥圖上。
「蓉姑該死!弄髒了王妃的嫁衣,我……」她立即跪下請罪。
「弄髒了可以再洗。倒是你的指頭,要不要緊?」曾子姣關心地問:「舅……蓉姑,我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田教授又犯病了?」
「多謝王妃關懷,春哥的身體好很多了。」一談及丈夫,她的臉上漾出羞怯的笑意,但又隨即隱去。「不過他這陣子忙於花房的重建,每次奴婢到家時,春哥常已疲累得沉睡不醒。今天剛好是他生日,其實奴婢很想早點回家為春哥慶生的,只怕祈姥姥不肯同意,所以……」
「你怎麼不早說呢?有我的特准,祈姥姥絕不敢多置一詞的。」說著,她指指桌上的竹籃,「這東西你順便帶回去吧!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多謝王妃!」沉秀蓉的眼眶立即泛出淚霧,「有朝一日,蓉姑一定會報答你的恩德的!」
◎◎◎
瞥了眼籃內厚實的靈芝,沉秀蓉三步並作兩步的狂奔回家。王妃賜予的這項厚禮,對虛弱之身無疑是最佳補品,教她怎能不興奮?
「春哥!我回來了!」
霍然推開門,沒有任何回應,於是她擱下竹籃往花房去。倒塌的磚牆經過修補後,已大致恢復了九成的面貌,只差玻璃窗得等到公路修復後才能進料。猜想丈夫應該正忙著整理花種,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於是沉秀蓉悄然捱近那道還漆得新亮的
「嗯……啊……」豈知怪異的聲浪陣陣傳來。
「噢!秀蓉……」田遇春近乎呻吟的喘息,更震住了她的步伐。
透過破窗,沉秀蓉看見一位高舉著雙腿的陌生女子。而急速的在那副胴體上律動的男子,不正是她那位平日老實得連跟歐巴桑說話都會臉紅的丈夫?
「他居然敢背著我搞女人?」
妒火攻心的沉秀蓉,第一個念頭便是想踹開門、大摑那狐狸精一頓。然而這門像粘了超級強力膠似的,怎麼拉都拉不開。更邪氣的是,任憑她叫破了嗓門,一切的音量彷彿全隔絕在外,田遇春依然故我地逞其快活,而口中喊的卻是她的名字?
「不對!這分明是有人設下結界……」悚然一驚的她,轉而急呼:「春哥!你醒醒,那個女人不是我呀!你醒醒!」
一陣叫嚷後,田遇春突然一癱、暈了過去。沉秀蓉嚇得漏跳幾拍心律的同時,那一臉春風得意的女子,已理好儀容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