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她再度開口,氣息凌亂,很不容易吐出這句話,「是你殺的嗎?」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先以證言欺騙我的人是你!」
「我沒有殺她,殺她的人是時田總一郎。」
「那、家、伙、究、竟、是、誰?」她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大力氣尖叫。
他面色一黯,「我不知道。」
「你——」她瞪視他,無法掩飾失望。
正當兩人渾然忘我對峙時,神秘人奇特的語音再度回廣告牌旋於整個室內,「兩位如果爭執完畢了,能不能容許我插個嘴?」他語調十足諷刺,「我不管你們起內訌的原因是什麼,我只要你——藍清風,交出你從時田那裡偷走的東西。」
「如果我不呢?」
那人驀地一陣狂笑,卻絲毫不含笑意,只讓人聽了覺得刺耳,「那麼你就是認為那東西比你老婆還重要囉?」
藍清風一凜,「什麼意思?」
「雖然她與你只是假扮的夫妻,但你真對她毫無感情嗎?真捨得拿她一條命跟我賭?
「你!」藍清風嘴唇緊抿,沉吟不語。
「難道她的命還比不上一個膠卷?!」那人挑著。
他聞言一震,眸光不覺瞥向莊羽鶴。
後者察覺了他的目光,一咬牙,驀地面容一整,「你這傢伙,不管你是誰,我奉勸你別白費心機了。」她擲向空氣的語音銳利,足以切割騫冰,「藍清風與我根本毫無瓜葛,他不可能因為你的威脅就交出攸關國家的重要情報——」她忽地頓聲,凌銳的眼神逼向藍清風,「我說的沒錯吧?」
藍清風默默承受她怨懟的眼神,好半響,他閉了閉眼,「那是有關俄國新發避孕藥雷射武器的情報。」他忽地展開眼簾,幽亮的黑眸寫著強烈的決心,「你或許不知道,目前有關雷射武器的理論雖大致發展完畢,但實用上仍有許多問題難以解決。據說俄國軍方的研究機構已以解決了這些問題,我情報人員雖然弄到了情報,卻洩露了身份,所以才會設法傳給蒂娜。然後,再由我們引誘她將情報帶出,避開俄方的耳目——那個時候在猶豫了一會兒是不是該出去接應她,沒想到不到一分鐘時間,她竟然就死於非命。」他長聲歎息,「蒂娜雖不是我殺的卻是因我的遲疑而死,所以我才會千方百計想找出兇手——」
「那麼,為什麼要騙我你沒拿到情報?」
他深吸一口氣,「因為我們懷疑你。」
「懷疑我?」莊羽鶴不禁揚高聲調,不敢置信地瞪他,「懷疑我什麼?」
「貴國與俄國一向交好,我們擔心你或許會想辦法替俄國取回情報。」
「你懷疑我?」她憤慨不已,呼吸更加急促紛亂,原本就混沌的腦子也燒得更加滾燙,「我還沒責問你們當初找我們合作時編的那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貴局告訴我國是因為弄丟了已方的重要情報,其實是想利用我們偷取別國的情報!被利用、被欺騙的是我國,我們才有資格懷疑你,你、你竟然——」
藍清風不語,只靜靜凝定她好一陣子,「你真不知道真相?」
「我為什麼會知道?」
「貴國女王年紀輕輕,卻詭計多端,前次我們好意護送她回國被耍了一記,這次她雖答應肋我們取回情報,但上頭實在無法完全信任她。」他不情願似的拉拉嘴角,「總覺得她或許掌握到了什麼,會用某種方式再次震驚我方。也有人懷疑或許她早就接獲俄消息,假意答應幫助我們其實是要替俄國軍情局奪回情報。」
安琪莉雅?她會早就知道這一切因由?莊羽鶴先是一愣,接著重新恢復鎮定,語氣冷淡:「我想大概是貴局多慮了吧?我並沒聽說有這樣的事情。我們確實是抱非法活動的間諜。我國一番好意,沒料到貴國竟好此疑神疑鬼。」
「請你原諒,但我們有我們的立場。」
莊羽鶴冷哼一聲。
「現在說完了吧?情報呢?」神秘人打斷兩人的對峙。
「已經過了這兩天,你認為還有可能在我身上嗎?」
「我確定。從你解決時田開始,你的行動一直在我的人監視之下,我們確信你還沒有將膠卷傳出去。包括你離開飯店到東京警視廳去,接著為了找這女人跑到東京灣附近,雖然我們搜不到,但膠卷一定還在你手上。」那人語調不高不低,不疾不除,平緩的語音隱藏著絕對的陰沉,「我奉勸胸還是交出來的好,你沒發現室內溫度愈來愈高,你那個名義上的老婆已經全身滾燙,發燒了嗎?幾小時前,她才為了逃追殺躲到了冰冷的水底下,現在又陷身蒸籠裡,再不快點救她出去,恐怕她會就這樣被折磨死吧?」
藍清風沉吟,腦海迅速組合幾個重要資訊,過了幾秒,他重新開口:「你是——史萊爾?」
那人沉默半響,「你為什麼這樣猜?」
「昨晚羽鶴為了追蹤妮雅與魏才出去,卻在東京灣橋下遭到追殺,就算槍裝了滅音器,我不認為在橋上的妮雅與魏會完全沒注意到這回事——顯然是有意袖手旁觀。我猜想,買兇的人就是他們兩人之一。」藍清風停頓數秒,「而你,既然想用羽鶴性命威脅我,應該不是那晚買兇的人。」
「所以你猜我是史萊爾?」
那人仍然不願承認他真實身份,藍清風輕扯嘴角,暫且將話題另轉:「我很好奇究竟是如何發現我倆身份的?你不可能在我們房裡裝竊聽器吧?」
那人發出一陣諷刺的笑,「裝竊聽器已經落伍了。或許你沒注意到,那家飯店的水管是上下樓相互連接的。我只要在你們正下方幾層樓的房間的水管上裝上監聽器,就可以聽見幾層樓上你們的對話。要不是這樣,我還真不曉得你們的目的,也不會在蒂娜前腳一下走,莊羽鶴後腳就跟下時覺得不對勁而派人跟蹤。」